沒有人能攔住時間的逝去,倒數的日子其實很讓人煎熬,卻又不希望那天到來。
許家在沛言十六歲生辰這天做了一大桌子好菜,一家子從早上起來便開始忙,像過年了那樣準備着。許書茗還去鎮上買了一壇子好酒,從鎮子上返回家的時候,看到即将落下的夕陽,猶如滴在空中的紅墨,暈染開來,也像紅色的薄紗,鋪滿了天空。夕陽很美,但壓得許書茗喘不過氣。
吃飯的時候,面對一桌子菜,一家人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
悲傷的氣氛總得有人打破。許書茗先端起酒杯說道:“祝我家沛言十六歲生辰快樂。以後每天都要快快樂樂的。”說完,也等不及許沛言和楊聽蕊舉起酒杯,自己先仰頭一飲而盡,把即将流出眼眶的眼淚憋了回去。
楊聽蕊端着酒杯的手哆嗦着,盡力控制不讓酒撒出來說道:“沛言,娘知道有些話現在說毀氣氛,但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機會了。”說完最後一個字兒,楊聽蕊的嗓音已經發啞,淚水早就已經留成行。
許沛言低着頭,眼淚在下巴彙成滴,又滴落下來,她重重的點了點頭:“娘,您說,我聽着。”
楊聽蕊用袖口蹭了蹭眼淚,重新整理情緒後說:“沛言,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永遠要排在第一位,娘知道你做事好拼,但偶爾也要放松下來。還有記得每頓飯都要好好吃,别餓着自己,還有就是盡量忘了我和你爹爹吧。”
許沛言聽到這裡根本崩不住,哭出聲來:“娘,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可能忘!”
楊聽蕊拉着許沛言的手說:“你修了仙,你的命還很長,還有很長很長的日子要過,娘和你爹不希望你痛苦。”
許沛言搖搖頭:“我做不到,娘,太殘忍了。”
許書茗推了推楊聽蕊說道:“别說了,快吃飯吧,菜都要涼了。”說完自己快速地扒拉兩口就再也吃不下了。
到了亥時,有太多的不舍要表達。楊聽蕊同許沛言說:“去睡一覺吧,我與你爹爹守着你,就像小時侯那樣,如何?”
留給這一家子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但也的确不能再做什麼。許沛言點點頭,像小時候那樣聽話地上了床,聽着楊聽蕊哼唱着哄睡的曲兒,感受着母親輕輕的拍打,将這感覺深深地印在腦海中。
時間一點點流逝,馬上就到了子時。柴微和重開宴在許家小院外擡手施法,屋内的楊聽蕊和許書茗的身體逐漸變為透明。
“君上,沛言一定恨極了我。”柴微已經做好最後見一面的準備。
“說實話,我倒是希望姐姐能恨我,這樣。。。。。。我的心能好受些。”
許書茗看到自己的變化,同楊聽蕊說:“最後和孩子告個别吧,還有,娘子,我愛你,永遠不會忘了你。”
楊聽蕊同許書茗緊緊擁抱:“我也不會忘了你,謝謝你今生寵着我。”
楊聽蕊轉頭在許沛言的額頭上落下深深一吻,似乎想把今後不能給的愛全在今晚傳遞給孩子。一吻告别,夫妻兩人最終消失在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