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杉言辭激烈,上來就撕破了臉,誰也沒成想她能這麼說,這句話把一直默認這件事的天帝也給搭進來了。
陶歌弦知道這定是重開宴授意的,她不僅不能反對,還得護着冥界。一時語塞,心中隻能叫苦道:“好你個重開宴,背地裡陰我,你等我回頭收拾你。”
“令魂吏大人!你如此說,是不把陛下的顔面放在心上了嗎!”嚴恒瑞看見厲桢被帶來了,心裡有了底,偏偏要提一嘴天帝,他站出來表面上維護陶歌弦,實際上是将問題抛給她。
陶歌弦後槽牙都快被自己咬碎了,面上卻還要裝大度地擺擺手道:“朕的顔面事小,關乎衆生的事大,這許沛言滅了尚武,衆愛卿也是多有疑意,不如我們來讨論讨論。”
若将話題轉移到尚武國,七百多個棄嬰塔這種陰毒邪祟的東西能夠建這麼多,細論起來,不僅是衆神荒政的表現,而且是助纣為虐,如此一來,許沛言反而是立了功。
嚴恒瑞怎可輕易讓話題轉移,馬上補充道:“陛下,許沛言廢了策國皇帝,自己去稱了帝,此事不得不先議一議。”他朝嚴恒鼎使了個眼神,厲桢便被推了出來。
“衆位請看,在我身邊的這位,便是策國皇帝厲桢。他可以作證,許沛言到底插手了多少事。”嚴恒瑞瞧着他,示意他講。
厲桢站在中間,被所有神審視着,他覺得自己像個被賞玩的物件,毫無尊嚴。但為了能夠重新回到皇位,隻能硬着頭皮上。
“各位神仙大人,小人原本是策國皇帝,那許沛言将奉牙的君主周極興擄走,将奉牙整個國土都給了銘光。但開疆拓土,大展宏圖是每個皇帝的心願,既然銘光可以要奉牙,那我策國為何不可?在小人帶兵攻占奉牙之時,許沛言卻用神力,将我的軍士趕出奉牙,把我留在奉牙種地,受盡了屈辱。天帝大人明鑒!這人間争奪城池本是常有之事,她身為神,卻來插手,算怎麼回事兒?若是每場仗的背後都有神來相助,那這仗還怎麼打?”
每句話,若是在人間理論,他是暴君,但在神界,他隻是個正常争奪地盤的人罷了。
“是啊,是啊。”厲桢的一番言辭赢得了許多神的支持,他在一時間竟占了上風。
“真是可笑!他厲桢是皇帝,可以打這個國,打那個國。但人間又不止他們當皇帝的,我們百姓怎麼辦?就可以随便死,随便當作他開疆拓土的墊腳石嗎!”有人站在呂杉身邊,說話不卑不亢。
“許沛言已經是神,也可以同你們一樣,完全不用管人間,享着清福不好嗎?可她為什麼還要去管,那是因為她慈悲!心裡是真真正正想着人間的百姓的!不像你們!這一年一年的戰亂他們當皇帝的能受得住,但尋常百姓有幾個家庭能抗得住?”他深深吸了口氣,在這麼多人面前說話,他全憑着一股不甘。
“我死的時候,一刀就沒了,連緩神的機會都沒有。”
“種糧。”呂杉聽到陳種糧主動揭開傷疤,想阻止他,卻被拒絕了。
“人的生命,說起來真是脆弱得像螞蟻一樣,經不起折騰。你們當神的為何不下界去看看,有許沛言在的人間,才真正讓百姓知道了活的滋味兒,你們怎麼不去看看呢!”說道最後,陳種糧言語懇切,他是真的懂許沛言的不容易,替她委屈。
陳種糧的發問,一時間沒人應答。今天的議事,說到底隻是有心人不想讓許沛言好過罷了,誰能承認她的好。
嚴恒瑞暗自高興,這下問題又抛給了陶歌弦,就看陶歌弦是承認自己這麼多年的不作為,還是繼續将責任推給許沛言,推給冥界。總之,他嚴恒瑞是得好的。
淩看石看這架勢,心生無奈,隻得搖頭。走到這一步,是必然的,誰讓她陶歌弦當年成天喝悶酒,意志消沉,怎麼勸都不聽。
釋然地呼了口氣,淩看石閉上眼睛,隻等陶歌弦承認錯誤,那她願意同天帝一起承擔責任,被罰也好,退位也好,她都随陶歌弦去。
怎料卻沒聽到想聽的回答。天帝站起身來,略整理衣襟,毫無溫度的話一字一句地崩出:“許沛言人間稱帝,目無天規,當懲!冥界管束不力,當罰!傳令于冥界,捉拿許沛言!”
淩看石震驚地看向陶歌弦,随後是滿眼的失望,“你怎麼能這樣?”
“不然呢?我還能承認是我的錯嗎?”
議事結束,呂杉領命而返,陳種糧呆呆地跟在後面,半晌才問出一句:“是我......說錯話了嗎?”
呂杉拉過來走在後面的他說: “沒有的事,你隻是說出了事實,說得很好。”
回到冥界,讓陳種糧回去休息,呂杉向冥帝說出經過與結果,倒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天帝這個位置,是他們四個結拜之後,拼了命争到的,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即要管理好整個天界,那便不能輕易說自己錯,否則無法立威,這是他們四個默認的規矩。
稍晚些的時候,大嫂到了冥界,開口的第一句就是:“如今你大哥都得避嫌了,我是打着給人治病的名義來的,順便給你二姐遞個話,你二姐說當初種下的因,如今又推回到了沛言身上,當真是對不住,這筆賬,肯定還。”
“她準備怎麼還?”重開宴欠兮兮地問了一句。
“你這混蛋孩子,還真讓你二姐還啊?”
“哼!她就是打着我不用她還的算盤,才說得這句話,我還能不了解她?人精一個,啊不,神精一個。”
“先别說你二姐了,你打算怎麼辦?”
“我自然是聽從命令的啊!”打從陶歌弦讓他給許沛言帶的那句不必顧慮,他就知道,陶歌弦早做了打算,如今聽從便是了。
“你還真打算抓言妹麼?對了,你二姐還讓我問你一句,你打得過言妹嗎?”
重開宴搖搖頭,“大嫂你還真别說,我打不過。”
大嫂:“......”那你還抓個什麼勁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