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看石将手抽出來,抱着自己雙臂搓了搓:“别跟我來這麼肉麻的一套,這事兒趕緊順利處理完,好讓陛下回來,不然我怎麼找機會?”
柴微點頭如搗蒜道:“一定一定!你就讓我去看看沛言吧。”
“不行!她如果想見你,根本不會躲這麼長時間。殺了嚴家的人,嚴家勢必要讨說法。你若與她見了面,嚴家回頭再找你麻煩。”
正提到嚴家,隻聽殿外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淩大人——!你得為我嚴家做主啊——!”
那聲音讓淩看石的靈魂都顫了顫,隻得扶額小聲嘀咕:“完了,說誰誰來。”
吵鬧聲逐漸接近,朝殿外看去,隻見一窩蜂的人,素色中間夾雜着紮眼豔色。
那身着五顔六色衣衫的女子幾乎是撲倒在地哭訴:“淩大人!當初全天庭逼着我們長房讓賢的時候,老身可一句反對的話都沒有。我知道我那倆兒子不争氣!可到底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就這點兒念想,她許沛言憑什麼就要了我倆兒子的命啊啊啊!”
一旁穿素衣的女子想扶她起來卻被一胳膊揮到一邊,差點兒摔了個屁墩兒。
“大嫂,您先起來,地上涼。”
“滾!我兒子死了!你閨女這回總算能安心當個公正神了是吧?沒有威脅了你高興極了吧?”那彩衣女子哭了一路,雙目通紅,跪伏在地上惡狠狠地盯着對方。
那素衣女子正是現任公正之神辨真的母親,聽到那彩衣女子的怨言,也緩過神來。被身邊人扶住後,滿臉失望道:“大嫂,你當初公正明理,毅然決斷,沒有人不佩服的。這些年我心裡也一直都是感激的,現在您說這話是反悔了?那瑞兒和鼎兒又不是我派人殺的,您怪我和我女兒什麼呢?”
“夠了!你這惺惺作态這麼多年還沒裝夠嗎?當初裝軟弱勾搭老二嫁進嚴家,之後又裝懵懂無知不參與嚴家政事,将自己倒摘得幹淨!如今你女兒的位置徹底沒人搶了,你還裝這楚楚可憐的樣兒給誰看啊!”
“大嫂你!”
看着自家夫人被辱罵,嚴家家主站出來将素衣女子護在身後道:“大嫂!所謂做事論迹不論心,不管我夫人心中如何想的,但這些年,她從未做過對嚴家不利的事情。大嫂你說她裝軟弱勾搭我,這事兒怨不得她,是我願意寵她護她嬌慣她的。至于瑞兒與鼎兒的死,也并非是我們想看到的。你若心中有氣,便一掌打死我,二弟絕沒半句不樂意的。”
“你以為我不想打你嗎?你個沒良心的東西。”那彩衣女子說着就要上手,族人連忙拉着她,她自己還不停地想掙脫。
眼瞧着嚴家兩房的人就快在殿中打起來了,吵吵嚷嚷地根本無視淩看石這個臨時天帝。外面駐足圍觀的其他仙僚也越聚越多,這面子跟踩在腳下用力碾有什麼區别。
“朕還在這兒呢你們放肆什麼!”淩看石一掌抓住龍椅扶手上的龍頭,直接将龍椅連根拔起扔飛了出去。
那龍椅直接砸壞了殿門,連帶着碎石一起飛出很遠,揚起的粉塵漫天飛舞,仿佛隔音的罩子,衆人徹底消停了。
“淩大人生氣了,快别吵了。”
“你們......”淩看石一步一步地從偌大的台階負手緩緩而下,感慨道:“你們啊,仙家大族,心裡從來是想不到别人的。那哥倆為什麼被殺,他倆做了什麼,就不問問嗎?”
那彩衣女子甩開族人上前理直氣壯道:“有什麼可問的?我那倆兒子自從認錯後,一心向着天庭,有哪一樣是違背了天規?”
“他倆是真心認錯嗎?心裡一直記恨着冥界吧?”
“哼!”那彩衣女子冷哼一聲,不服氣地向淩看石又近了一步,仿佛氣勢要壓過對方。“陛下說話可要講證據啊,這麼多年,他倆有故意傷害冥界的人嗎?”
“有沒有找過麻煩我就不單獨舉例了,你們也不會承認的。但這次嚴恒瑞殺了許沛言的生身母親,她是為母報仇,朕怎麼給你做主?”
“那她娘好歹靈魂還在吧?可我兒子呢!”那彩衣女子也不管淩看石是什麼身份了,上手想要抓淩看石。
淩看石側身閃過,眼底微不可察的憤怒,“沒有那金剛鑽何苦攬那瓷器活?他明明打不過許沛言還去招惹!怎麼天庭還要像照顧孩子一樣去告訴他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嗎?你慣子如殺子,朕沒必要為你的行為去承擔責任!”
那彩衣女子聽了一大堆,腦子嗡地一下踉跄着險些站不住,“這麼說,天庭是不打算為我嚴家做主了?”
淩看石聽她這話的意味不對,皺了皺眉道:“嚴大夫人的意思是不占理兒的事兒也得要讨說法?”
“什麼叫不占理!我當年為天庭做出的犧牲難道天庭這回就不能為了我做點兒什麼嗎?我兩個孩子白死了是不是!”那彩衣女子簡直像個無理取鬧的瘋婦,這些年嚴氏一族事事順着她,她默認了這都是理所應當。
“什麼叫你為天庭做出的犧牲?以當年的形勢,跟你把話挑明了說,是你同意讓賢也得讓,不同意讓賢也得讓!各位顧及你的面子才捧着你些,你不能把這事兒當成理所當然!你若想報仇,便憑自己實力去報吧!”淩看石氣急,長袖一甩登回台階,發現椅子被自己扔出去沒得坐了。
“好,好,好,你們一個個的。”那彩衣女子指着淩看石還有嚴氏一族的人悲憤道:“我夫君死了,你們便欺負我們孤兒寡母。這天庭看來也沒什麼天理了!行!我自己去為我兒報仇!”說罷,飛身出了淩霄殿,留下殿内一堆嚴家人。
“大嫂,你别沖動!”嚴家家主對淩看石微微點頭表示歉意,随後便追了出去,嚴家人瞬間呼啦一下子都蹿了出去。這淩霄殿熱鬧的快,冷清的也快。
“那我也去吧。”柴微在嚴家鬧的時候不方便插話,這眼瞧着嚴家要去找許沛言麻煩,柴微這回真的按耐不住了。
“沛言要是與嚴家見面了,我也好找機會問問她究竟作何打算。”
淩看石看着柴微眼巴巴地期盼自己的回複,她的心也亂了。她何嘗不也想看看陶歌弦,以前總在身邊的人還未覺得會離不開,而這一晃好幾年了。
“诶呀!去吧去吧!我也去!躲了這些年,總得正面回應一下,不然我都找不出理由給各個仙族了。”
自從許沛言抓走當初在淩霄殿議事的仙僚後,其背後的仙族族人便總是提議要殺下去将人救出來。淩看石每次的回複都是許沛言的法力深不可測,定是要人多些才是她的對手,但是人多反而會引起人間動亂。
每次提起人間,這些仙族就不太再敢繼續往下搭話了,誰知道會不會扯上那個敏感話題。
這回嚴家不管不顧地先去了,她這個臨時天帝至少要在旁邊假裝撐撐場面,實則是靜觀其變,保護許沛言。
“若嚴家能讓靈火上神出來見一面,倒也好。”掂量嚴家走了好一陣了,淩看石和柴微才也跟去了九千尺落仙谷。
在雲積成塊兒,壓得人透不過氣的九千尺落仙谷之上,懸着一座巍峨殿宇,猶如浩海一孤島。殿宇漆黑如鐵,每座宮殿之間有飛橋相連。不知源頭在哪的湍流從飛橋間傾瀉而下,隐入雲海中,猶如靈動的白色綢緞。
這白與黑的交錯,本應該讓這殿宇不那麼死闆,但遠遠看去,靈動的水反而襯得這個大鐵塊更加沉重無息,壓抑得寂靜。
而在殿宇的最底層,陶歌弦他們一衆神仙就被關押在這裡。
他們被關進來的時候,看見一女子靜靜地躺在地上的毯子裡,離近了瞧才驚喜發現是許久不見的葉争花。她面容沉靜地在一旁小憩,身體看起來并無大礙。喬不急這才松了口氣,她雖心裡有數許沛言不會下死手,但當時的架勢實在算不上小。
葉争花聽見有腳步聲,本以為是許沛言進來。可一睜開眼,眼前卻是喬不急放大的臉。
葉争花頃刻起來簡單整理了下頭發,臉微微紅了一下說到:“不急上神怎的離我這麼近?”
“哦,看你無礙,我放心多了。”喬不急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地兒閉眼窩了起來。
陶歌弦看着葉争花的表情,心下了然,用胳膊肘碰了重開宴一下小聲說道:“看看,百花上神對不急好像有點兒意思。”
重開宴不屑地嗤了一下:“真是老天不開眼,她那樣兒的居然也有人喜歡。”
“啧,你說誰不開眼。”說罷,陶歌弦一巴掌朝重開宴後腦勺呼了過去。
“各位——!”看衆神明明被關了進來還吵鬧不休,許沛言不得已地還得組織一下紀律。
看大家都安靜了下來才悠悠開口道:“各位三番五次地不肯答應我的要求,那麼我也沒必要非等你們同意了。今後人間事宜便由我來管理,不勞各位費心了。至于你們的神職,我自會挑選合适人選來代替。”
“你這是在架空我等啊,說升誰的神職就升誰的,怎麼你想自己當天帝嗎?”十二星宿的長老有些急了,不用他們掌握人類命運後,那他們時間長了,會漸漸消散于六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