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沛言返回九千尺落仙谷時,有人叫住了她。她回頭一看,居然是嚴家家主。
“何事?”許沛言冷冷發問。看對方手裡沒拿任何東西,應該沒打算用寶物來換回辯真仙子。
嚴家家主拿出鐐铐雙手舉于前,跟許沛言說道:“靈火上神,在下有一不情之請,可否讓我來換回辯真?”
“你又不是主神,家主而已,在我這兒似乎沒什麼用處。”谷中的霧氣帶着潮濕,經過皮膚的時候也沒有許沛言說出的話涼。
嚴家家主放下了雙手,嘴角扯了一抹苦笑:“不知靈火上神能否留在下點兒時間,有些事,我想同上神說。”
許沛言現在的思緒不甯,打算不如先聽聽他想說什麼。興許時間過得會快一些。
“坐吧。”許沛言一攤手,直接坐在了懸崖邊上,以崖邊為凳。
嚴家家主頓了一下,似乎沒料到許沛言如此随意。但也沒嫌棄,小心翼翼坐在一旁,與許沛言保持了禮貌的距離。他看着煙波浩渺的霧海,廣闊得仿佛能容下一切,再想起族裡那些爛糟事兒,隻想跳下去。
“嚴家主别看了,你跳下去我也不會因為同情而放了辯真仙子的。”許沛言看對方瞧着前方愣神,多少能猜到他想幹什麼,因為自己選在這裡充當陣地時,也覺得這裡給人心曠神怡的感覺。
嚴家家主緩過神來說到: “靈火上神說笑了,雖說家事難纏,但也不至于想着一了百了。”
“那便有事說事吧,公正神一族準備如何?”
“在下正是不知如何,所以想來聽聽上神的意見。”
許沛言是沒想到,居然有外人想來聽取她的意見。不過這些年與天庭打交道的經驗告訴自己,别輕易相信這幫人。
“你要是打着之後出事往我身上賴的算盤,我勸你别想。”
“在下承認嚴家當年給衆人留下來的印象不太好,但也不至于卑鄙吧。”
許沛言聽到這兒冷哼一聲,忽然沒了什麼耐心。她覺得這人似乎對自己家裡那點兒破事兒認知不足,在談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嚴家主若是跑來跟我理論的,恕在下還有事,先走了。”
“請上神留步,在下不會再說别的了。”
“那就挑重要的說吧。”看對方眼神裡略帶些誠懇,許沛言重新坐了回去。因為在重霧散的那把扇子中留下的記憶裡,這個家主隻是能力不行,人倒是不壞。
嚴家家主不安地胡亂地搓搓手,然後跟下了巨大的勇氣一樣說:“嚴氏的榮耀是因我大哥的犧牲而換得的,衆神為感念他的苦勞才推舉嚴氏擔任公正神一職。但事實上我大哥隻是在尋花問柳時,死在了名妓的床上。”
許沛言看了眼嚴家家主,意外他居然把這麼隐秘的事情同自己說。而嚴家家主也瞟了一眼許沛言,随即又慚愧地低下了頭。
“我也是實在沒辦法才說的。太憋屈了。第一個知曉此事的,上神知道是誰嗎?居然是我大嫂。”說到此,嚴家家主沒來由地嘔了一下。
“當年大嫂知道大哥要去執行任務,因惦記着他,所以保持着一定距離跟随着。我不放心大嫂,所以也求她帶我去。那時候小,對一切都新奇,但是看到大哥進了煙花之地的時候,我慌了。我小心地觀察大嫂的臉色,我能感覺到她強忍着憤怒,指甲扣進了牆土裡,不動聲色地在外面盯了一宿。第二日看我大哥仍未出來,我倆便尋到了樓上。于是便看到我大哥同那女人一起躺在床上,已沒了呼吸。兩人的胸口都被捅了一刀。誰是殺人兇手已經不重要了,大哥的行為讓大嫂足夠失望。但當時我那倆個侄兒已經出生,沒了大哥支撐着家,早晚嚴家會完蛋的。于是大嫂當機立斷,僞造了死亡現場,讓衆仙以為大哥是在辦正事的途中遭遇不測。天庭為了安撫當年嚴氏孤兒寡母日子不好過,幹脆讓當年年歲還不大的我當了公正之神。有大嫂在我背後拿主意,也讓嚴家快速地在衆神中有了一席之地。可以說,沒有大嫂的忍辱負重,就沒有嚴家的輝煌。□□實是欠大嫂一份恩情的。”
“哼,所以你大嫂不顧你女兒的生死時,你仍然護着她。”
“我不是個好父親,對于辨真的虧欠,我彌補不了了。我那兩個侄子,您也知道,是全族慣出來的放縱,他倆對我女兒那也是從小就欺負。可我一想到我大哥的背叛,就覺得愧對大嫂。所以即使知道辨真受了委屈,也隻是讓那孩子忍忍。我知道恒瑞恒鼎傷害了上神的母親,但錯不在辨真,真的要怪,就怪我一邊貪圖着嚴氏所擁有的地位,一邊讓大嫂,我夫人,我女兒夾在中間受委屈。所以求上神,就算我沒什麼用,也能把辨真換出來。”嚴家家主說完,在許沛言身邊伏地跪拜了下去。
“我說過,從嚴氏挑一件像樣的寶貝也是可以換你們主神的。”
嚴家家主繃緊的背仿佛塌了點兒,模糊不清的聲音從地面傳了上來。
“稀有珍品......都在我大嫂那。她不同意換辨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