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下雨啊,‘姐姐’。”
聽見紀逐淵吊兒郎當的嬉笑聲,冉明茱立刻調轉身形不再看雨,蹙眉打在他的數學卷子上:“不喜歡。”
她确實不喜歡三水市和嶼城暴烈而又不分輕重的雨,但卻抵不過江南煙雨朦胧多情,别有一番滋味。
也是直到此刻冉明茱才發現,原來不經意間很多年,紀逐淵一直在她所有的記憶裡。
“吃飽了。”
紀逐淵放下筷子,他向來自律,任何美食嘗個幾口就飽了,看他瘦得跟竹竿似的藝術家體型,冉明茱突然覺着,他決定放棄舞台回國内任教也不是什麼壞事。
“我也差不多了。”
冉明茱恨不得連面湯都喝掉了一半,她向來是敞開肚皮使勁薅的個性,不過是靠着天生基因好,所以長不胖。甚至在逛了兩圈後,還能再來一桶冰淇淋。
這會兒雨早已停了很久,街上依舊擠滿了來自全國各地的遊客,喧鬧着給老街帶來不少煙火氣。
冉明茱端着冰淇淋邊走邊吃,擡眼時不及反應,猛地被站在面前的兩個女孩擋住了去路。
她們是沖着紀逐淵一路百米沖刺而來:“真的是你!剛才出面館的時候我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啊啊啊,逐淵哥哥可以合照嗎!”
紀逐淵向來平易近人,答應得也很爽快,但卻非要把冉明茱也拉着一起。
冉明茱擺手拒絕:“不了不了,我又不是明星。”
“姐姐也一起嘛,我們不會發到公開平台的,誓死守護戀情!”
兩個女孩想當然地默認了冉明茱和紀逐淵的關系,但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紀逐淵又不是靠粉絲活着的愛豆男星,今年二十八歲,有個女朋友再正常不過。
紀逐淵比她們更滿意這個腦洞,也不反駁,隻架着冉明茱進退兩難,硬着頭皮接納了年輕人的要求。
“謝謝逐淵哥哥!”
這麼折騰了十來分鐘,冉明茱端在手上的冰淇淋都化了一半,她随意扒拉兩口順勢扔進了垃圾桶,瞧着兩個女孩小麻雀似的活蹦亂跳離開了他們的視線,也懶得向紀逐淵發難,全當沒發生過這回事般繼續散步。
紀逐淵也很有默契地和她一起裝傻,總不至于才被拒絕沒多久,就又主動去觸她的黴頭。
兩人并肩走着,沉默半晌,卻是冉明茱先開口道:“話說,這是不是咱們各自出國又工作後第一次一起單獨吃晚飯和散步。”
“是。”
紀逐淵颔首,還不忘聲讨她:“之前在嶼城,‘姐姐’一直躲着我。”
“因為你好吵。”
而她習慣安靜。
家鄉小城,江南的雨,燕園和牛津的故紙堆,和那些散落在不為人知角落裡的古老村鎮。都在靜谧無聲中,組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唯獨紀逐淵打亂了她生命裡所有節奏卻還是被她始終放在重要的位置上。
隻見紀逐淵端着副委屈模樣:“我隻對着你比較吵。不信你去問顧衡和鄭雲科,跟他們一起的時候,我話不多。”
怎料冉明茱并不給他面子,搖頭否認:“沒看出來。”
“真的!”
紀逐淵急着證明自己:“你是因為嫌我吵才不跟我在一起嗎。那這樣,我答應你,從現在開始我不跟你說一句話,你跟我說話我才答應,好不好。”
還有:“你别再說讨厭我黏着你了。”
他跟隻落水小狗似的垂首,盯着冉明茱可憐巴巴:“自從你說了那句話,我連續幾天都沒睡好覺。”
但沒辦法:“誰讓我最喜歡‘姐姐’,你不來哄我,我隻能自己原諒你了。”
說着還感覺自己很大度,面上根本難掩情緒。
“打住。”
冉明茱非常不解風情地打斷他裝可憐的戲碼:“我就比你大十五天,甚至都是八月份出生。你叫了十年‘姐姐’,自己不别扭嗎?以後正常點,我們還能好好交流。”
以及:“你黏着我是真的很煩,不過這麼多年也習慣了,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