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明茱坐到尹聽雨身邊,跟她和晉海都打了招呼。恰好這會兒幾位大牛們也都陸續就坐,老張于是清清嗓子,正式開始會議。
盡管隻是開學前一個簡單的動員會,但老張整個人都充滿活力,冉明茱看在眼裡,也努力讓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老張先是按照慣例強調了幾條新學年的各項課程及教務工作安排,見大家都開始走神後,方才放出本學年的重磅新消息:
由于即将到來的世界軍人運動會,嶼城與省裡都提出要發展城市體育,弘揚運動精神的呼籲。學校為了響應号召,将正式舉辦以學院為單位的教職工球類大賽。
“像這類院級外事活動,咱們教研室肯定要出人出力。”
話音未落,老張俨然難掩期待地望向冉明茱,點出她當年求職簡曆上最引人注目的部分:“你在北大的時候,不是踢足球嗎?”
剛灌下一口咖啡的冉明茱險些被老張這句詢問嗆出個好歹,如臨大敵般看向他:“我當時就隻在院裡女足踢着玩,水平很差。”
老張仿若未聞,敷衍着點點頭:“沒事,能踢就行。本來也組不出來幾個院級隊。”
冉明茱确實喜歡踢足球。
這要得益于冉衛東是個老球迷,從小帶着冉明茱和他那夥老兄弟們一起看比賽,偶爾還親自上陣在警隊大賽時踢過幾次。
後來是因為有一次踢球時被誤傷頭部險些失明,這才徹底告别了綠茵場。
三水市是個小城,學校裡湊不出女子足球隊,冉明茱初中時隻能圍着學校裡一位女性體育老師打轉,和她一起組建了三水初中部前無古人,估計也後無來者的一支球隊。
她們沒辦法踢比賽,因為其他學校并沒有相應的女子足球隊,于是隻能跟校内男生們切磋。雖說沒踢出什麼大名堂,卻讓冉明茱度過了非常愉快的青少年時光。
後來上了高中,繁重的學業壓力撲面而來,冉明茱同時還忙于大提琴的練習,自是沒再想着踢球。
等到被北大錄取後,冉明茱的主要精力還是集中在學術和大提琴社,僅在大一和大三時參與過兩次院内的班級賽。雖然拿到不錯的名次,但一出學院就被血虐,那水平簡直慘不忍睹。
這幾年在臨夏的東鄉族村落裡倒是經常帶着學生們和當地的小朋友一起踢球,不過那也隻是踢着玩。突然被老張趕鴨子上架,冉明茱不得已硬着頭皮應聲,心底難免對自己如今的技術産生懷疑。
尹聽雨見狀,連忙壓低聲湊近她安慰道:“沒事,明茱姐。咱們院八成組不出一支球隊。”
“咳。”
老張清了清嗓子,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尹聽雨:“不要滅自己士氣。”
尹聽雨聞言立刻噤聲,隻跟冉明茱交換一個不可置信的眼神,散會後才又拉着她絮絮叨叨:“明茱姐,之前都沒聽你提過踢球這事。但我有看見你在辦公桌旁的牆上釘了件球衣,沒想到你居然自己也上場。”
冉明茱哈哈笑着擺手:“好漢不提當年勇。”
“所以,那件球衣真的是C羅親簽?”
晉海直到這時才終于意識到冉明茱桌邊釘着的那件球衣是什麼來頭:“我靠,我一直以為你網上随手買的裝飾球衣挂件。”
“不,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親簽。”
冉明茱搖了搖頭,蹙眉思考道:“不過,我當真是花了大價錢在伯納烏體育場外找一個皇馬球迷淘的。萬一他騙我,可能就是被騙錢了而已。”
高中三年雖然沒有再踢球,但每年的歐冠淘汰賽和總決賽冉明茱依舊會一場不落地看完,哪怕高三時還有半個月就要高考,她也堅持拉着紀逐淵還有冉衛東準時侯在電視機前,親眼看着曼聯在點球大賽中擊敗切爾西。
當時她和紀逐淵都算是曼聯球迷,即使結束後隻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就要去學校上早自習,仍然不影響他兩因為曼聯的勝利而興奮得毫無困意,還能神采奕奕地背書刷題。
直到兩人本科臨近畢業一起準備留學期間,都還相約到時要結伴去現場看C羅踢球。
可惜等到冉明茱前往英國讀碩士時,她和紀逐淵已經不再聯系,C羅也早就離開了英國,奔赴西班牙效力皇馬。
昔日老特拉福德的青澀少年在離開曼聯後,迎着伯納烏的萬衆矚目,如今風頭正盛。
趁着某年暑假,冉明茱的确去看了一場歐冠比賽。
那一日的伯納烏體育場座無虛席,日暮黃昏間,餘輝滿地,襯得整個綠茵場都泛起黃金的顔色。
數次獲得金球獎的伯納烏之王眼神堅毅,開場爆破攻門。而她記憶裡“誰家年少,意氣自飛揚”的曼聯少年,似乎已經被經年累月的時光模糊得不見蹤迹。
至于那個曾經與她數次約定要一起看球的人,好像也同樣被歲月不留情面地揉碎在了她的青春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