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病吧。”
冉明茱早就因為晉海一連串的操作積攢了不少火氣,實在不想繼續忍耐:“晉海,我和你隻是同事。平時除工作交流外根本沒怎麼過多來往。你是不是腦補太多了?”
一通搶白将晉海氣得登時漲紅了臉,或是口不擇言,或是早就有所預謀道:“可笑,你和紀逐淵有什麼來往,不就是看他有名有錢,上趕着倒貼。你真以為你跟他能有未來?!冉明茱,你對他而言,不過一個玩過就扔的物件而已。”
這番話落在冉明茱耳底,第一反應并非憤怒,更多的是震驚。震驚于她和晉海相交許久,一貫認為他不僅專業能力出衆,同時人品也值得信賴。可直到此刻她才忽然意識到,人的品質往往在于磋磨中的最低處,平日裡衣冠楚楚之下,根本看不出藏着禽獸。
她真是看走了眼。
“我是不是物件,我和紀逐淵有沒有未來,我上不上趕着,與你沒有任何關系。”
冉明茱說着,毫不客氣地擡手将他從自己車前推開:“你最好把嘴給我放幹淨點。”
她懶得費時費力繼續同晉海糾纏,打開車門系好安全帶,徑直從他身邊踩油門拐進停車場出口的方向,鐵青着一張臉到達省博,給顧衡打電話:“我在遊客參觀入口這邊,忘了去你辦公室怎麼走。”
周五下午工作都已經處理得差不多,顧衡清閑着,已經拿起門禁卡準備下樓:“繞到北邊側門,進門就是停車場。我來接你。”
省博物館智能中心是新興部門,擁有一整套三層獨棟大樓,外觀是契合省博整體的古韻特色,但内部科技感十足。建築主體大緻分為兩部分,分别是一樓面向公衆開放的智能博物娛樂大廳和二至三樓的中心各職能辦公室。
身為副主任的顧衡辦公室側門連通着天台花園,辦公桌背後落地窗外,正對着嶼城标志性古建之一閑飛塔。
冉明茱第一次來他辦公室時羨慕了很久,尤其是對比自己公共辦公室中還靠牆的小小工位,更覺同人不同命。
今天被晉海氣得頭暈,又想到之後還要跟他在那個辦公室中成日相對,忍不住翻起白眼。
顧衡看得出冉明茱情緒不佳,詢問數句後大概弄清楚了狀況:“我記得他。”
他說着,停頓了兩秒思考才道:“被你帶着去過後台,找《黑胡子》劇團拿過簽名。”
記憶很精準,冉明茱忙不疊地點點頭:“對,就是那個同事。”
“這人沒什麼良心啊。”
顧衡給冉明茱倒了杯水,她一飲而盡後将空杯遞還,示意他再來一杯:“而且惡毒又小氣。”
他接過水杯又接滿,走回桌前拿起平闆電腦:“沒必要因為他的惡劣生氣,傷身。”
說到底:“無能狂吠罷了。”
這周還剩一點收尾工作,顧衡需要去趟隔壁的館藏資源信息化策展部。
恰好這時敲門聲響起,他順勢開門,門外站立的女孩和辦公室内安坐着的冉明茱蓦地對視,冉明茱非常敏銳地抓住了她眸間轉瞬即逝的訝異和失落。
“顧主任,我來送秦簡4D模型的數據分析。”
葛盈萱胸側工牌上有她的照片,也寫着姓名和所在部門,基本信息一覽無餘。但她并不清楚冉明茱是誰,所以在顧衡前去策展部門後,她又狀似無意地過來敲了敲門:“顧主任——”
見到辦公室内僅有冉明茱一人後,葛盈萱佯裝吃驚:“不好意思,不知道是您單獨在。”
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戲碼太尴尬,冉明茱雖然心底無語,面上還是陪着她演戲:“沒事。你找顧衡?他在隔壁。”
“好的。”
葛盈萱微笑着準備關門,在邁出辦公室前終是問出口道:“對了,您是顧主任的朋友嗎?”
“是。”
冉明茱答得爽快,随着門鎖咯吱落定,立刻面不改色地翻出手機,給杭沁發消息:“敵情!”
她平常不愛管這些閑事,不過凡事總有例外。
杭沁和顧衡錯過了太多年,當時杭沁離開三水市出國後,顧衡就像是變了個人。本就話少的他日漸低沉,整個人周身籠罩着陰郁苦悶。
冉明茱默不作聲地瞧着,心說要不是他早确定了保送,以當時的狀态參加高考,恐怕會經曆比和戀人失聯還要更大的挫折。
在冉明茱看來,顧衡和杭沁遠比她和紀逐淵苦得多。他們經曆了彼此家庭之間因為杭瑰而起的仇怨、大洋彼岸一萬公裡的距離和十年裡無數個輾轉難免、獨自生活的日夜,不該再被任何人或事所幹擾。
……
剛剛駛過嶼城收費站,還沒完全進入城區的杭沁聽見微信提示音,趁着紅燈瞟了眼對話框,頓時警鈴大作。
擡眼看向後視鏡内素面朝天還穿着老頭背心和短褲的自己,原本打算直沖省博給顧衡驚喜的計劃被瞬間抛之腦後,掉頭先回了趟家,洗澡換衣服。
擦着頭發挑選衣服時還不忘給冉明茱撥過去語音電話:“什麼情況!誰!”
冉明茱如實彙報:“前幾天我爸做手術聯系了顧衡父親幫忙,我想着今天去顧叔那裡拜訪感謝。所以提前到顧衡辦公室等他下班一起過去。”
結果沒想到被葛盈萱撞個正着:“她八成是誤會了我和顧衡的關系,看上去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