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明茱并不理會他的攻擊,擲地有聲道:“他是怎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
“嗤。”
淺岸倏地冷笑出聲,仿佛冉明茱說出口的話是什麼天方夜譚般,笑得猖狂:“明茱。你父親退位前是市局的一把手,紀逐淵和他母親一直靠他養着,習慣了養尊處優。紀逐淵如果不處心積慮地讓你跟他在一起,将來怎麼謀奪你父親的财産。”
且不論冉衛東是正經軍人出身,為官數年兩袖清風。哪怕他真的在位期間,膽大包天為自己謀取了私利,紀逐淵也不會有淺岸所揣測的這些龌龊心思。
甚至,如果說,冉明茱位于全家“窮得叮當響”榜榜首,那麼冉衛東必定處在當之無愧的榜眼位置。相反,紀逐淵和李珮母子二人,無論是誰,都要比他們父女财産豐厚得多。
淺岸不過聽偶爾聽冉明茱提起了一些家庭境況,便自導自演地編織出一場好戲。不知道還以為,他才是那個觊觎冉明茱父親身份、地位與财力的人。
見冉明茱沒反駁,淺岸愈發口無遮攔:“更何況紀逐淵是慣犯。外網有段時間瘋傳他和曼妮·德爾克的暧昧關系,你沒聽過嗎?曼妮的父親老德爾克先生,正是百老彙的禦用編劇之一。不是靠女人,他能有現在的成就?!”
“嗯,有什麼問題。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冉明茱說着,面上緩緩浮起發自真心的笑意:“這麼說吧,學長你要是跟紀逐淵一樣,靠一次巡演就能給我在嶼城長江邊最貴的樓盤買套江景房,我也可以跟你暧昧啊。”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用魔法打敗魔法。
瞧着淺岸跟吞了隻蒼蠅下肚似的表情,冉明茱笑得更加燦爛:“怎麼,做不到?那還是死了這條心比較好。”
“明茱!”
淺岸一時氣急,下意識伸出手按住冉明茱的雙肩:“你從來都不是這樣的人,為什麼要為了紀逐淵貶低自己。”
他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用了多大力氣。冉明茱被攥得生疼,用力想掙脫,誰知他竟直接按着她的後背将她死命扣進懷中。
校友聚會選在一處晚上不營業的私人場地,活動結束後,安保人員們正四散巡邏,目前入場大廳内除了淺岸和冉明茱以外,空無一人。
“你再不放手我報警了,淺岸。滾開!”
冉明茱不斷掙脫着,但這個姿勢根本使不出勁。無可奈何之下隻能沖着淺岸的肩膀猛咬一口,又擡腿對着下肢部位狠踹一腳,連電梯都等不及,直接從旁邊的步行通道沖下停車場,慌忙進入車内發動離開。
直到駛入主路遇見紅燈刹車,冉明茱抽出紙巾擦汗時,才從後視鏡中看見自己竟被吓得淚流滿面。
在冉明茱和淺岸都沒注意到的黑暗角落中,有人默默收回手機,看着屏幕内剛剛拍下的兩人“親昵”照,眉間忍不住浮現一絲得意。
……
将臉上的汗與淚趁着紅燈擦幹淨,冉明茱握着方向盤的雙手驟地收緊,對淺岸的厭惡在刹那間達到峰值,蓋過了過去對他所有的感恩。
神思恍惚地回到家中,冉明茱還未走到門口時,隐約看見那裡站着一個黑影,她原本松懈的情緒又一次緊繃起來,若無其事地将手放在手機側邊的SOS緊急呼救鍵上。
直到聽見一聲輕咳,樓道燈亮起照在紀逐淵身前,她握着手機的手蓦地一松,啪嗒掉在地上。
紀逐淵蹲下身幫她撿起手機,還沒來得及站穩,某人已經整個人撞進他懷裡,“哇”一聲哭了出來。
不論是在他和李珮初次拜訪格爾木時的墓地中,還是前些日子被彭家人逼至絕處、避無可避的狀況下,冉明茱在紀逐淵面前,始終堅韌克制。她或許會難過得紅了眼眶,聲音哽咽抽泣,但絕不會像現在這般,拽着他的袖口嚎啕大哭。
從懷哉被綁架、到冉衛東住院,再到剛才被淺岸強行接觸,接二連三的事故早就已經壓得冉明茱喘不過氣,現下總算全部爆發出來罷了。
紀逐淵摸索着從冉明茱手中取過鑰匙開門,将她安頓在沙發上坐穩,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冉明茱已然不管不顧地哀嚎出聲,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開始控訴淺岸的罪行。
吓得平時一見她進家就會沖過去讓她摸摸的小黑胡子登時瞪大圓滾滾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縮在茶幾底下觀察她。
忽然之間,冉明茱猛地擡手,打了紀逐淵手臂一下:“你幹嘛半天不說話!”
下一秒,他便垂首在她唇上親了親,自以為敏銳察覺到冉明茱的需求:“想換一套江景房?”
冉明茱難掩詫異地,像黑胡子一樣瞪大雙眼:“紀逐淵!這是重點嗎?!我是為了氣他!你是不是腦子不好使!”
紀逐淵回複得理所當然:“沒事,又不是買不起。直接買。氣他的效果更佳。”
“……”
被他這幅做派逗得實在憋不住笑出聲,冉明茱感覺滿腹氣焰與委屈仿佛都已經消下去一半:“不買不買。”
她這些日子仔細考慮過自己的前途,因此話說得很坦誠:“要是彭水遠的官司影響我在嶼大的職業規劃,說不定直接辭職走人,不待在嶼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