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禹安倒是沒想到這人有兩把刷子,戚從宴如今這般病态的心思,如若未有改變,早晚是暴君的路,他殺意太重,确實不是明君。
“洛姑娘,别聽他瞎說。”
宋旭生怕洛姑娘信了這人,皺着眉辯解道。
洛禹安擡手制止,上前走了兩步,面對着言臨俯身拿過他胸前的紙張,早已被血染透,
“姑娘仔細…”
還未待言臨出聲提醒,信件已然爛泥一般分了家,宋威人一急,将劍一收便上前幫助洛禹安查看信件,宋旭沒辦法還得守着言臨,隻在一旁看得幹着急。
意料之内,那厚厚的信件被血迹浸透後,又被洛禹安大力打開,損壞不少,宋威脫下衣衫撲在地面,又小心的點燃了火折子湊進了些看,實在字迹模糊了不少,宋威都要急哭了,一邊大罵道
“你不是能耐的很嗎?連個信件都保管不好。”
言臨也是未料到觀塵發現的如此之快,這些天他借着暫住将裡面的軍隊安排已經僧人作息了解了不少,隻是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加上洛禹安剛才拿出來就打開,怕是更加破爛不堪了,好在他人還沒死。
“無礙,都在我腦子裡。”
洛禹安站起身,實在懶得看那團漿糊一般的信件,朝着言臨擡了擡下巴
“你趕緊說說。”
大晚上的如今又累又餓,還想着回去吃宵夜呢,況且這事兒他說不明白,今晚上就葬這兒吧。
言臨也知事情重要,就是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袒露心聲倒是對着戚從宴的手下,在初來京城時,兩邊都對他抛出了橄榄枝,最終選擇三皇子不過是暫緩之舉,盛乾這些年來國力強盛,可凡事不做應變,必盈滿則虧,物極必反,而皇室的那些看似不足以擾亂江山的龃龉,早已埋下隐患。
太子戚從宴師從天山,算得上是他的同門,隻是早些年他師傅早離開天山自立門派了,當初在選擇時,戚從宴便表明不留便殺的态度,這樣殺伐果斷于亂世自是明君,可盛世便是災禍。
宋旭的劍仍在脖子上,言臨也未阻攔,撐着身子身體坐直了些,望着洛禹安緩緩說道:
“姑娘可知長生蠱?”
聞言洛禹安轉頭定睛地看着他,隻是那一抹的暗光閃過,言臨也很好的捕捉到,他就知道這姑娘不是普通人,而一旁的宋旭簡直是看着二人打啞謎般,唯獨宋威還在整理那些破爛不堪的信件。
宋旭收回配劍,詢問道
“什麼是長生蠱?”
洛禹安未答,隻看着言臨繼續說道
“接着說。”
言語上的平靜并沒有掩飾她眼底的波濤洶湧,幾乎要将她情緒掩埋,為何到了這裡還要碰上這麼惡心的東西。
“長生蠱字面意思,為求長生,需陰時陰曆出生的女子每日以鮮血喂養,将蠱蟲養成,蠱蟲的血液服用便可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以達永生。”
短短幾句話,倒像是耗盡了言臨為數不多的氣力,尾音夾雜着莫名的哽咽,而除了洛禹安之外,宋旭二人早被這些信息将腦子炸的沒了思考的能力,一緻呆呆地望向言臨,仿佛在确認他話的真實性,山洞裡全靠着月光以及宋威手上的火折子。
觸及他嘴角的諷刺,以及眼底的絕望,兩人久久說不出話來,從未想過有一日和三皇子的幕僚讨論别國的密辛。
而那樣絕望奔潰的眼神洛禹安實在看過太多,腦子裡閃過一張又一張的臉,伸着手絕望地望向她,可她無能為力,
緊閉的雙眼再度睜開,眼底的熊熊烈火仿佛要将一切燃燒殆盡,聲音透着冰冷徹骨的涼意。
“所以裡面都是女子?”
這般大逆不道之事竟被藏着神佛之下,玷污了信仰,泯滅了人性,這也是言臨為何暫選了三皇子,隻有三皇子才能讓他接觸到大夏。
“是。”
擲地有聲的回應在空蕩蕩的黑洞裡帶着回音,直擊到靈魂深處,宋旭搖着頭,一臉地不可置信,聲音帶這些顫抖
“這…這可能嗎?這是皇家寺院。”
“洛姑娘就是剛将我從裡面救出來,我将一應罪證全寫了下來,還有裡面部分女子的畫押,隻是如今怕是不能用了。”
宋威站到宋旭身旁,他也是不太相信,隻是信件雖破碎,但大緻的内容還是可以對證,相比于宋旭的難以接受,他的沉默回蕩在腦海裡,久久難以平複。
洛禹安沒理會兩人的震驚,隻是快速的問道
“三皇子要你來做什麼。”
一個盛乾的皇子幕僚,來到大夏,說是沒有政治陰謀她不信,可長生蠱一事又讓事情變得複雜,難不成這三皇子也為尋求長生是信徒?
言臨垂下頭,沉默了良久才擡頭道
“姑娘今日救我,事後我自會向太子殿下言明,要殺要剮任殿下處置。”
這便是不打算說了。
言臨此行除了幫三皇子辦事,自然是有私事在,今日本就是死局,雖僥幸獲救,也不過是戚從宴的階下囚,姑娘救他一命,自不會讓她難以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