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氣像是從四面八方湧上來,與走廊外的暖意形成鮮明對比。
元檀溪隻是站了一小會兒,方才還在冒煙的茶壺就已經冷卻了。
她拿起毛巾圍在手上做了個簡易手套,小心翼翼地去翻看這些人的眼皮。
無一例外,這些人的鞏膜呈現一種生硬的淡黃白色,但卻沒有瞳孔,像是被一層厚厚的紙糊住了眼睛。
“這是靈魂被吸走了嗎?”元檀溪忍不住驚訝道:“哎!你來看這個人的嘴——”
她喊了好幾聲,卻遲遲沒有回應。回頭,就見秦愈還站在門前,遠遠地盯着這邊,面色不虞。
“不過來嗎?”
“不了。”秦愈的袖口早已規整地拉下扣好,不知他又從哪裡找來一件浴袍,披在外面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擦擦手。”他眯起來的眼睛盯着元檀溪的手,似乎很不滿意她直接用那些人幹身上的毛巾的行為,啧了一聲,從口袋裡摸出來一張獨立包裝的濕紙巾,撕開來遞給她。
“你是有潔癖嗎?怎麼之前在密室裡不見你這樣?”
“我對氣味很敏感,這裡的人死了很久了,因為氣溫低,所以表面上看起來還算完好。”秦愈輕輕掩鼻:“實際上,這些屍體内部已經在腐爛了。”
“真的嗎?我怎麼隻能聞到精油味道。”元檀溪聞言猛地吸吸鼻子,換來秦愈更加嫌棄的表情。
“你的嗅覺大概率已經受到損傷。”他斜眼瞟了下那些人幹:“要不是我強制拉你起來,你再躺上個幾分鐘,估計就跟他們差不多了。”
“嘿嘿,這不是有你嘛。”元檀溪見好就收,十分有眼力見地安撫這隻微微炸毛的大貓:“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讓我真暈過去的!”
她将其中一個人幹的手挪開一些,改用濕紙巾裹着手去摸人幹身下的床墊。跟她剛才躺下那張沒什麼區别,肉眼看這就是一張普普通通的按摩床。
但實際上,躺上去三分鐘内感覺靈魂出竅,四分鐘後身體裡的水分就會迅速流失,還伴有一定程度的失溫。
元檀溪喃喃自語:“他想要這些皮膚?幹了就能剝皮?獲得源源不斷的能量?”
秦愈恹恹的聲音從後頭傳來:“這也太變态了。”
不過無論如何,如果真如她剛才在弗雷德夢裡看到的獻祭所述,那麼這張床就應該是獲取能量的媒介。就是不知道如何才能将它破壞?
“你們在幹什麼!”
門突然被打開,元檀溪剛擡頭,就見秦愈一個手刀已經将那人打暈。
“……”元檀溪盯着地上躺着的人,眨巴眨巴眼睛,幹巴巴道:“哇——你……這算非法傷人嗎?警察先生。”
秦愈面不改色:“警察查案,在疑似案發現場發現死者,嫌疑人因意圖襲警而被采取強制措施控制。”
“……牛的。”元檀溪豎起大拇指,覺得秦愈這個警察身份還不是一般的好用,嘴上卻沒忘記繼續誇人。
“真酷啊剛才那招!手一擡就把人解決了。換我又隻能跑路了。哎,你能不能搭把手幫我把他擡到床上,啊不,還是椅子上吧。”
顯然,秦愈對這個誇獎十分受用,他甚至直接擋在了元檀溪面前,一個人将暈到的倒黴蛋拖到了椅子上。
元檀溪湊上前去,發現那人臉上和四肢都纏着厚厚一圈白布。
“他是被人打了嗎?這種程度,重傷了還能上班?就這麼熱愛工作?”
“他是木乃伊,對,也是類人。”對上元檀溪詫異目光,秦愈解釋道:“和曆史書上那種金字塔裡的不同,如今的木乃伊異人纏白布隻是因為他們有特殊的皮膚病,無法見光。”
長知識了!元檀溪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去瞧那人身前别着的工作證——
傑克,經理。嚯,還是個經典名字,希望這艘郵輪别沉。
“那他什麼時候能醒?”
秦愈聳肩:“快的話十分鐘,慢的話四五個小時。”
元檀溪靈光一閃:“陪我演個戲?”
秦愈不解。
“我想先去他夢裡看看有什麼線索,其他的嘛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等秦愈一點頭,元檀溪立刻搬來凳子,靠近那個木乃伊,閉上眼入夢了。
……
半小時後,元檀溪幽幽轉醒,就見秦愈抱臂靠在門上,以一個極其騷包但很帥的姿勢站着,一動不動盯着自己。
“怎麼樣?”
“收獲頗豐。”元檀溪站起來稍稍活動了下身子,将自己的椅子拉到木乃伊的對面,形成一個安全但也靠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