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聲音很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節奏,要把敵人帶入到你的節奏中。”
言罷,少年用他的劍尖,輕輕吻了金非池的劍尖一下。
那一下,真是溫柔極了。
金非池瞬間領會了,他馬上出劍主動出擊。
少年此時像是換了一個人,身形立刻變得飄忽不定、難以捉摸。
金非池接下來的每一劍,每一招,竟然都全部刺空了。
對方似是算準了他的每一擊,輕巧避過後又瞬間反攻,将自己下一步攻勢封殺在搖籃裡。
金非池隻覺得自己仿佛被一張無形大網緊緊包裹,每一步都被對方算計得死死的,密不透風。
他沒兩下便氣喘籲籲,絕望的被對方劍招困死。
原來,這才是少年認真的實力,之前他都是跟自己鬧着玩啊。
這個騙子!
不,也許,這仍舊不是少年真正實力,很有可能,他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厲害的多的多。
金非池打了個哆嗦,深深意識到自己真的是一隻井底之蛙。
“感受到了嗎?我的節奏。”少年把劍收起來。
金非池一隻手摸着下巴,仔細回憶着,“哥哥,為什麼你每一劍看似很慢,卻都能恰到好處的制住我?”
少年說道,“因為慢。記住,越慢越快。越快越慢。”
“啊?”金非池還是疑惑。
少年走過來,站在金非池的身後。他比金非池高一個頭,将金非池護在懷裡。
金非池能清晰地感受到頭頂上傳來沉穩的呼吸,以及背後對方胸膛傳來的溫暖。
少年右手握住金非池的手腕,将他的劍舉起來,指向遠方,一字一句的說道,“隻有足夠慢,心靜下來,才能夠看清對方動作,急躁是兵家大忌。懂了嗎?”
金非池反複咀嚼他這些話,一時陷入沉思,隻覺奧妙無窮。
不知不覺,日頭漸漸升高。
少年看了看天,估算了一下時間,“你翻來覆去就會流雲劍法前三式,我再教你些新的。”
金非池興奮起來,“真的嗎?謝謝哥哥。”
少年點點頭,開始一招一式的為他演練起來。
流雲劍法後三式,分别叫裂空破、皓月斬、幻影殺。
難度比前三式高出許多,但精妙程度也随之加強。
金非池感到新鮮不已,學起來興奮開心極了,漂亮的大眼睛閃亮閃亮的。
少年演練完了,又扶着金非池的手臂,手把手的調整他的姿勢,耐心講解他出招的要點。
“一個真正的武者,什麼都要會。知己知彼,才能預判對方下一個路數,掌控住勝負的關鍵。”少年看着金非池的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
金非池眸子閃閃發亮,聽得極為認真,他像是沙漠裡久旱的小草,受盡風吹日曬,好不容易等來了一場滋潤又溫暖的大雨。
他把少年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深深的刻在内心,烙在心裡最深的地方。
金非池用力地點點頭,“哥哥,我記住了。”
少年輕輕放開他的手,把劍收起來,“勤加練習,我看好你。對了,你還沒有去三才峰聽過課嗎?”
金非池搖搖頭,“師父不給我通行令牌,也不準我下峰。”
少年詫異的說道,“你這與坐牢有什麼區别呢?”
金非池低下頭,用劍劃拉着地面,神色落寞,“我也不明白為什麼。”
少年立即解下自己腰間的通行令牌,遞到金非池手裡,“拿着。”
金非池一驚,連連擺手,“我不要,你沒令牌,該怎麼辦?”
“沒事,我就說是弄丢了。”少年大大咧咧地說着,硬是把通行令牌塞進金非池手裡。
“你會被責怪的……”金非池拿着令牌,還是猶豫不決。
少年有些不耐煩了,語氣不容置疑,“不用擔心我,你趕緊把令牌收起來,别讓人看到了。”
金非池點點頭,滿心感激。少年竟然這麼不遺餘力的幫助自己,他不知該如何報答。
他沉吟片刻,說道,“哥哥,你稍坐一會兒,我給你蒸靈草糕吃,很快的。”
說完,他就跑到破舊的廚房,忙碌起來。不多時,靈草糕蒸好了。
他一掀開悶着熱氣的竹篾蓋子,裡面整整齊齊躺着一籠屜的靈草糕,個個香噴噴,透着淡綠的顔色,上面撒了白芝麻,熱氣騰騰。
金非池把靈草糕一個個夾進褐色陶盤裡,碼放的整整齊齊。
他端着靈草糕,放在案台上,“哥哥,你快吃呀。”
少年坐在案台邊,被這誘人的香氣勾得食欲大開,他高興拿起一塊放入口中,瞬間,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好吃。”
金非池把盤子推到他面前,“那你多吃點。”
“你也吃。”少年一邊吃着,一邊問,“誰教你的,這麼好吃。”
金非池低下頭,慢慢說道,“我娘小時候常給我做,我看得多了,也就會了。”
“這樣啊,你娘好厲害。”少年吮着指頭,又拿起一塊塞嘴裡,吃的津津有味。
金非池接着說,“我還會很多種味道,根據不同的時令,加入各種食材,有桃花糕,杏花糕……回頭都給你做。”
“嘿嘿,好。”少年樂了。
兩人說笑了好一會兒,金非池趴少年背上,摟着他的脖子,玩鬧着,纏着他不讓他離去。
最後,眼看時間不早了,少年隻得收拾好劍,快步離開了。
金非池目送着少年遠去,直至對方身影完全消失在密林中。
他低下頭,輕輕取出胸前的半塊玉佩,小心翼翼摩挲了兩下,捧在手心裡,喃喃的說道,“娘親,我在這裡很好,你不要擔心。我遇到了一個特别好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