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中秋,樹上的葉子大半凋零,秋雨過後,更添許多涼意。
晨光熹微,透過斑駁的窗棂,灑落在屋内。
迷蒙中,金非池翻了個身,雙手雙腳抱着被子,繼續呼呼大睡。
空氣中寒意冰涼,他不自覺地把腳往被子裡縮了縮。
恍惚間,他好似看到床上坐着一道人影。
“啊!”金非池吓得渾身一個激靈,抱着被子迅速向床内縮去。
待看清來人,竟是那個多日不見的神秘少年。
隻見那個神秘少年靜靜盤坐在床上,緊挨在金非池身側,抱着手臂,目光垂落,定定的看着金非池,一臉冰冷。
他今日身着深色勁裝,裹得身材精瘦結實,馬尾高高紮起,垂落身後,襯得英氣逼人。
金非池一看原來是他,松了口氣,又疑惑地撓頭,“奇怪,我明明鎖門了。”
少年不屑說道,“就你這破窗戶,一翻就進來了。”
金非池皺起眉頭,“你什麼時候來的?”
“半夜。”少年面無表情說道。
“你從半夜起就一直這樣看着我?”金非池驚訝道。
“不然呢?”少年道。
天啊,這少年竟然坐在他床上,默不作聲地盯了他一整晚。可他卻渾然不知,呼呼大睡。
這種被人在黑暗裡偷偷窺視的感覺,既滲人,又可怕。
金非池隻覺得一股寒意遍布全身,不禁問,“你為什麼突然半夜來?”
少年直勾勾地望着金非池,毫不掩飾坦誠說道,“想見你,便來了。”
金非池皺起眉頭,一頭霧水,“那你來了怎麼不叫醒我?”
少年一挑眉,“為什麼要叫醒你,你睡你的,我看我的,這不很好嗎?”
金非池一時不知如何作答,隻覺得這少年陰冷的像塊黑暗中的石頭,行為處事透着異于常人的古怪。
少年瞥見牆角的木劍,一揚手将劍吸過來塞金非池手裡,“來,練劍。”
“可我剛醒啊,還在床上……”金非池嘟着嘴,不情不願地說道。
可話未說完,少年已經開始行動,一劍刺來。
金非池隻好狼狽滾下床,他上身裸露,隻穿着白色裡褲,叉着腰,氣鼓鼓斥責,“可惡,不先聊兩句嗎!”
“我不喜歡聊天,以劍為語,自成知音。”少年的攻勢緊追不舍,迅猛襲去。
金非池一把摸到床邊的木劍,細腰款轉,挺身仰面,順勢壓低身體,以一字馬的姿勢向身後一架,恰好擋下對方來勢。
正是他家祖傳碧波劍法中的一式——劍遊落英!
他柔韌性極佳,姿勢靈動迅捷,向後仰的瞬間,長發如瀑布般甩落,美目顧盼,恰似落英缤紛之意。
金非池劍姿翩然,雖是青澀年紀,竟隐隐透着一股動人心魄之美。
少年看得目光發癡,呼吸一亂,臉色瞬間通紅。他努力定了定神,手中劍陡然變向,向下攻去。
金非池暗叫不好,情急之下,再一扭腰,翻滾出去,堪堪躲過這一擊。
“不要在屋裡打,東西摔碎很貴的!”金非池又急又氣地喊道,他秀眉微蹙,腮幫子氣得鼓鼓的,白嫩可愛極了。
少年本就最喜歡看他這幅氣惱模樣,目光頓時興奮起來,臉上流露一絲壞笑。他有意捉弄金非池,根本不給一絲喘息機會,劍勢如疾風驟雨般再度跟了上來。
金非池提劍向外奔逃,叮鈴咣當把門闩推開,一個箭步,沖了出去。
少年也緊跟其後,二人瞬間纏鬥了在了一起。
金非池頓步回首,一劍刺回,使得正是淩霄宗的初級劍法,流雲劍法的第一式,流雲刺。
少年迅速避讓,再側身反擊,劍從斜下方向上挑起。
金非池腰肢一彎,堪堪避過,又雙手撐地,一挺身雙腳空中劃了半圓。他一足剛落地,立刻出劍反擊,劍風呼嘯而過。
此乃流雲劍法的第二式,破空斬!
這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少年眸中一亮,贊了聲好。
隻見少年“咣!”的一聲,用劍鞘一架,阻住金非池力道,又斜拉卸力,将其攻勢盡數化去。
金非池馬上移步挺身,緊追着跟進攻勢,劍尖舞動,打出數道劍影,發出飒飒劍音,直逼少年襲去。
正是流雲劍法第三式,追星逐!
流雲劍法一共六式,他雖隻學了前三式,卻早将這三式用的滾瓜爛熟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下,兩個少年的身影翻飛,劍風交織在一起。
兩人不發一語,專心練劍。
他們眼眸同樣的閃亮,内心同樣的默契,将所有的情感都傾注在劍尖,用一招一式來對話。兩柄長劍于攻守來往之間,撞擊出美妙悅耳的飒飒劍音。
少年縱身躍起,長腿掠空,一劍劈下,英挺身姿極為惹眼。
金非池當仁不讓,閃轉腰肢,劍光點點,身形輕盈靈動。
少年的劍意是調皮的,古靈精怪的,又是包容的,溫暖的。
那劍意仿佛是一隻引導的大手,将金非池攬了過去,抱在懷中,引領着他,向着劍道的更高深處追尋,如登雲霄。
這滋味,實在美妙的很。
金非池沉浸在其中,盡情感受對方的劍意,真是愉悅極了。
“你太快了。”少年突然開口,停下劍勢,收劍而立。
金非池也随之停劍,疑惑的看着對方的眼睛。
少年那帶着淺疤的劍眉下,目光不似往昔那般冰冷陰沉,此刻帶着一絲柔和,他輕聲說道,“你要慢一點,不要心急。”
金非池認真思忖片刻,把攻勢放緩。
少年點頭贊賞,并耐心引導他,“對,就這樣,現在開始找你自己的節奏。”
金非池又不解的看向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