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燈紛呈,魚龍共舞,夜景絢爛,人煙鼎沸。
金非池臉上挂着興奮的神色,拉起霍淵的手,左顧右盼,一路行至古城牆門洞下方。
這裡是條美食街,沿途是各種小吃,香氣四溢。
有攤主正在叫賣湯團,攤位前擺着幾排矮桌,人們三三兩兩簇擁,相對而坐,談天說地。
金非池看到好吃的又走不動路了,忍不住望過去,眼神隻盯着湯團攤。
他好久沒吃湯團了。
霍淵心下了然,拉着金非池上前點了兩碗湯團,又加了炸油果、紅豆糯米糍。
金非池先找了空位坐下,等候了一會兒,霍淵端着兩碗熱氣騰騰湯團過來了,輕輕放在矮幾上。
金非池食欲大開,立刻拿勺子去盛了湯團放嘴裡。
“小心,剛出鍋,燙!”霍淵急忙說道。
“啊。”金非池已經被燙了一下,捂着嘴唇了,一臉泫然欲泣的模樣。
霍淵急忙拉闆凳靠過來,捧着金非池的臉,沖着他的嘴唇吹了吹,低頭關切問,“怎麼樣,要不要我去找點冰水,敷一下。”
金非池搖搖頭,“沒事,已經不疼了。”
霍淵湊近金非池,用勺子慢慢盛起一個湯團,吹了吹,待涼的差不多了,送到金非池嘴邊,“嘗嘗,差不多涼了。”
金非池乖乖地張開嘴巴,将湯團一點點吃進肚子裡,綻開笑靥,“好甜。”
霍淵隻低頭望着,看金非池櫻紅小口一張一合,腮幫子鼓鼓的,隻覺得他可愛至極,一時間,不禁癡了。
他半天回不過神,胸腔裡心髒莫名狂跳。
金非池最後把碗裡的湯都仰頭喝光,将碗重重向桌上一放,心滿意足笑道,“太好吃啦。”
完後,他疑惑望向霍淵,“咦,哥哥,你怎麼不吃?”
霍淵這才如夢初醒,趕緊低下頭,避開對方眼神,耳根通紅,慌亂間有些不知所措,尋找蹩腳的借口,“我不太愛吃甜的,你要還想吃,我再分你一些。”
金非池搖搖頭擺手,“不要,我吃飽了。”
霍淵這才開始吃。
金非池望着他碗裡熱氣騰騰的湯團,突然心裡一陣情緒湧動,輕輕歎了口氣。
“怎麼了,不高興?”霍淵聽得金非池情緒不對,馬上心疼緊張起來,放下勺子,擡頭望着他。
金非池垂着眼簾,說道,“我又想起我娘了。”
霍淵心有戚戚,低聲道,“是嗎。”
金非池繼續說道,“我小名就叫湯團。我娘每次做好飯,都大聲喊,年糕搬凳子,湯團拿筷子!”
霍淵說道,“還有年糕?年糕是誰,你倆名字好像。”
金非池望着霍淵,說道,“年糕哥哥大我四歲,從小與我一起長大。按輩分來說,他是我的表哥。”
霍淵沒來由的一陣心堵,酸澀之意湧上喉頭,吃不下東西,索性重重放下勺子,沒好氣地說道,“他是你哥哥?”
“對啊!”金非池點點頭,不禁回憶起來,臉上浮現一絲甜甜笑意,“年糕哥哥長得可好看了,尤其一笑起來,眼睛彎彎像月牙,人們都說他長大一定是個絕世美男子。”
霍淵差點把手裡勺子捏碎,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好看有什麼用,有我待你好嗎?”
“比你還要好的,年糕哥哥待我特别好的,最疼我了!”金非池認真點頭。
“比我還要好……怎麼個好法?”霍淵聲音帶着些愠怒。
金非池雙手支着下巴,漂亮的長睫毛一眨一眨,仔細回憶小時候的情景,“他很溫柔,從沒有大聲對我說過一句話,每天都是笑吟吟的,待我百依百順,我一哭,他就趕緊哄我,白天他就背着我到處跑着玩,每天晚上抱着我睡覺……”
“夠了!”霍淵心都碎了,他猛地将碗往桌上一頓,目光兇狠冰冷起來。
金非池吓得渾身一哆嗦,被對方這駭人氣勢唬得眼眶濕潤,淚水差點掉落下來。
他不明所以,隻瞪着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霍淵,實在不懂霍淵為什麼突然發這麼大的火氣。
霍淵十四歲,正是情窦初開年紀,懵懵懂懂間,并不知吃醋為何物。他隻是覺得一股強烈恨意滔天洶湧,直想眼下将周圍所有人都殺光,把金非池藏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唯他有權享有。
良久,霍淵才堪堪壓下心頭滔天怒火,努力迫使自己恢複平靜,說道,“小池,你忘了他吧。”
“為什麼!”金非池不解。
“不為什麼,以後不許想他。”霍淵說道。
太霸道無理了吧!
一股惱人火氣湧上金非池的心頭。
“他是我哥哥,說忘掉就能忘掉嗎?”金非池撅着嘴,心裡不服氣。
“以後我才是你哥哥,”霍淵擡眼直視他,面容陰郁,語氣狠戾起來,有一股不容拒絕的駭人氣勢,“忘了他,聽到沒有?”
金非池倔強又堅定,“我不要。”
霍淵猛地一拍桌子,“我不管,總之你和他已經失散了,天大地大,你們不會再有機會見面。倘使見面,我也不允許他再接近你!”
金非池愣住了,大腦有些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