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是第幾次了,第幾次像這樣一次次地被剝離,剝離自己和母親的回憶。
從抽屜裡拿出一個藥盒,喝了一杯水,咽了下去。
一下午葉蓁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蜷縮在床上。
夕陽被昏暗的彎月趕下山,一位少年抱着牛奶箱裡面鋪滿了小魚幹,穿過蘆葦蕩。拿出鑰匙解開一個鎖鍊,順着鎖鍊少年撥開幹草,小船底部顯現出來。
深夜看不清少年的容顔,隻見臉部肌肉都在用力的少年翻開小船,觀察着周圍的動靜,将船劃了下去,隻是劃了不足七米的距離,又來到一個蘆葦蕩。
少年勾住船錨,上了僅僅小汽車大小的蘆葦蕩小島。帶着鏟子,挖了一個大坑,将牛奶箱放了下去,又從背包裡拿出一個木闆,用紅彩筆寫出公主之墓,四個字再描重。插在小墳地前,從包裡又拿出來一朵白色菊花。
包裡又探出幾隻小小喵,像是剛睡醒,少年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和母親再見吧,孩子我還能替你們養大,你們放心吧。”
少年像是得到重托,在胸前懷抱着書包,意志堅定地走回家,看着影子如此高的身高,不知道小小喵會不會恐高。
少年回到那個60年代的小平層,門口大大的拆字,少年打開吱呀吱呀的房門。
晚上衆人都在尋找小小喵的身影,康奶奶号召廣場舞的姐妹尋找,沒有發現一隻。
少年的捷足先登,是打破落日前唯一的遺憾,也是對任何形式的生命最誠摯的尊重。
一大早,葉蓁站在鏡子前梳着頭發,一根發絲的亂爬都要一次一次的梳直,眼睛注視着鏡子裡的眼睛。
收拾好行李準備出發的她,走到門口被吓得後撤幾步。卧室地上亂成一片,書包裡的東西散落一片,入選證被撕得稀碎。葉蓁手上的杯子掉在地上,剛接開水灑落地,開水濺了幾滴水到胖嘟嘟紮着兩個小辮子的葉橙腿上。
方才還在笑咯咯的葉橙燙地大哭,扔掉了手上的剪刀,而在她的腿上放着葉蓁參見比賽的小提琴的弓毛,被剪斷的弓毛,和一旁被剪斷琴弦的小提琴。葉蓁眼裡的光墜入深海,拍着腦袋,直跺腳,撕聲尖叫。
葉蓁心裡爬滿了長絨絨的毛蟲,抓癢又惡心,她還是沒能躲掉噩夢,偏偏就要在最後這一步斷了她的一切。
葉蓁二話沒說,給了葉橙一巴掌,火冒三丈地訓斥着:“誰讓你動我的小提琴的?你瘋了!”
這把小提琴是葉蓁已故母親買的,留給葉蓁唯一的念想,葉蓁不敢相信的拿起小提琴,失語的觸摸着紮手的斷弦。
葉蓁發了瘋地掀翻琴盒,不知所措地癱坐在地上,琴盒砸到了葉橙的腳上,整個屋子哭聲連片。
葉蓁電話響起來了,是自己的導師,葉蓁淚眼模糊的接通電話,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老師,我,我參加不了比賽了。”
對面的老師什麼也沒有說,挂了電話,葉蓁恨憤地看着,随手将手機摔倒女孩身上。
葉蓁掐着葉橙的肩膀質問,“為什麼,為什麼,你還我的小提琴!”葉橙隻是一頓哭泣,葉蓁深感惡心将葉橙推到。
這是她最後一次參加青少年全國比賽的機會。
可這一次,一切都準備的那麼完美,為什麼就不能放過她,她不能接受。
“你給我滾!”
門口沈嫚從屋外買菜回來,順着哭聲連忙跑到房間裡,看見葉橙捂着小腳大哭。
“哎呦,葉蓁,你怎麼欺負妹妹呢?”沈嫚怒斥完,轉眼看見地上斷裂的小提琴,抱着葉橙就要走。
葉蓁擦幹了眼淚,坐起身來,不甘心地說:“沈嫚,誰教她的,你别以為我不知道?還有我什麼時候承認她是我妹妹的,葉家戶口本上有你們的名字嗎!還是我對你太仁慈了?讓你們忘記什麼叫做了虧心事後的寄人籬下,你們母女倆都給我滾!”,葉蓁止不住内心的憤怒,尖叫着。
她用力地推搡,沈嫚見狀連忙抱着孩子往出走,根本不以為然,嘴裡還不忘譏諷:“哼,那又怎樣,葉橙還不是留着跟你一樣的血呢!”
“那她也是一個野種!而你也隻不過是破壞别人婚姻,遭人唾棄的小三,你有什麼臉面得意。”葉蓁關門的手停了下來,沉靜地死死盯着沈嫚,一臉不屑的說。
沈嫚扯着脖子,譏嘲地往屋裡人火上澆油,“呵,葉蓁,那當初也是你母親連男人花心都承受不住,自己氣死的。你母親要是在世,我沈嫚絕不踏進葉家半步。”
看着屋裡的人不在說話,沈嫚得意的轉過身,還沒走幾步。
房門轟的一下打開,葉蓁拿着破爛不堪的小提琴砸向沈嫚,碰巧葉銘從外面也回來了。
沈嫚見了葉銘回來了,連聲委屈道:“哎呦喂,你看看,這孩子一大清早就發脾氣。打了葉橙不說,還拿我撒氣,我照顧一大家子,我容易嗎我。”
葉銘聽完,将小提琴摔在一邊,起身直徑地走到葉蓁身邊,“啪”的一聲,葉蓁臉上很快就泛起紅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