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堯敲敲兩根地釘：“防風防雨防冰雹的帳篷，防不住一個高二學生的頭。”

老闆聞訊而來，蹲那摸了摸帳篷，一臉歉意：“可能放太久，布料都脆了，人沒事就行，等會我給你們送幾瓶果汁，真不好意思了。”

現在一頂帳篷報廢，幾人圍坐在天幕下的小桌上吃燒烤，高飛看着僅剩的搭好的兩頂，問：“等會睡覺怎麼安排？本來三頂，兩個兩個住，還有一個可以住單間。”

許博啃着雞翅，說：“那現在要兩個一頂，三個一頂了。”

洛羨渝放下果汁，抹抹嘴：“誰說的，還可以你們四個一頂，我住單間。”

四個人齊聲：“滾。”

高飛說：“小三哥，你現在沒資格說話，看哪個帳篷收留你。”

洛羨渝抗議：“那是帳篷的事兒，和我有什麼關系。”

江衍拿串雞爪放他盤子裡：“你沒頂破，起碼還能将就一夜。”

最後陸堯說：“那就打呼的一組，不打呼的一組，誰也别吵誰睡覺。”

許博說：“那誰和小三哥一塊兒？”

洛羨渝嚷嚷：“幹什麼點我名啊，我不打呼，别冤枉我！”

高飛說：“有請證人。”

“他看心情，”江衍垂着眼皮說，“心情好打呼，心情不好打人，還搶衣服。”

三人一聽，一緻決定還是讓他倆住一起最穩妥。

洛羨渝恨恨地兩口咬掉雞爪的三根手指，獨留中間一根筆直的豎着，伸到江衍面前：“現在這就是我對你想說的話。”

江衍眼皮一擡，夾了個青椒圈套上去：“一邊兒玩去吧。”

等幾人幹完燒烤，露營地的洗澡間已經沒人了，裡面散着一股熱氣，還夾雜着沐浴露的味道，洗澡間像遊泳館那種，集體的，不過隔出了一個一個的小單間。

洛羨渝穿着内褲找了個最近的蓮蓬頭，随便沖了沖就出來穿衣服，正擦着頭，江衍進來了。

江衍全身上下，同樣隻穿着一條濕漉漉的内褲，洛羨渝餘光瞟了一下，就轉過身抱着毛巾瘋狂擦頭。江衍嗓子咳了咳，他早點出來，就是想避開人，但是沒想到洛羨渝已經先在更衣間了。

于是等許博陸堯跟高飛打打鬧鬧出來，隻見江衍和洛羨渝背對着，一個站櫃子前穿衣服，一個披着毛巾坐長椅上擦頭。偌大的更衣室裡就隻聽換氣扇運作的聲音，氣氛帶着一絲莫名的怪異。

聽到他們出來，洛羨渝如釋重負，脖子彎的都酸了，把濕毛巾往包裡一塞，走到門口等人。

許博大大咧咧光着屁股在更衣室中間穿褲子，陸堯拿毛巾嘻嘻哈哈抽他，高飛在旁邊穿衣服，彼此都很正常，洛羨渝也覺得正常，洗澡怎麼了，男生上廁所還會比誰尿的遠。

但是他怎麼一看江衍就跟看了彈窗小廣告一樣？

洗完澡，五個人又窩一個帳篷打牌，人多拆了兩副，洛羨渝牌不論好還是差都敢叫地主，四個農民把把赢，最後實在是沒懸念了，又多加了張地主牌，三打二。

陸堯說：“再加點，來點賭注，赢的人讓輸的人幹一件事。”

“殺人犯法的事不能幹啊，”高飛一邊洗牌一邊說，“沒素質沒道德的也不行，像聽别人帳篷什麼的，你要想幹你自己去。”

“滾，我是這樣的人嗎？”

洛羨渝說：“還沒打，誰赢誰輸不一定呢，到時候真赢了再說也不遲。”

牌洗好，發牌，這一局洛羨渝和江衍地主，洛羨渝問對面：“地主能互相看牌嗎？”

高飛說：“看吧看吧，我們農民也能看，但是不能換牌。”

洛羨渝朝江衍那坐坐，把手裡的牌伸過去，“我看看你的。”

這把牌是真不錯，洛羨渝手裡有幾個四炸，還有兩個大王一個小王，江衍手裡有個Q八炸，還有個A六炸，其他湊不成炸的牌也大，倆人手裡加起來2就有六張，洛羨渝一拍大腿：“這把穩了！”

地主先出牌，洛羨渝想抽張單牌，江衍說：“出飛機，把他們炸彈炸出來。”

洛羨渝挺興奮：“上來就是這麼刺激，我喜歡。”

對面出五炸管上，洛羨渝迫不及待掏三王炸，江衍攔住他：“别急别急，我出，你那留到最後。”

洛羨渝就跟揣了個秘密法寶一樣，興奮個不停，高飛出完牌說：“你手裡是三王炸吧。”

洛羨渝立馬捂住牌：“你怎麼知道？”

“我們三個手裡就一個小王，其他三張都在你們那，看你那樣兒，手裡肯定是三王炸。”

洛羨渝仰頭小聲問江衍：“哎，他們知道我有三王炸，我這牌是最大吧，他們是不是管不上？”

“不是，”江衍眼睛看着牌，鼻子裡都是洛羨渝才洗完頭的味兒，“七炸八炸能管你。”

洛羨渝狡黠道：“沒事，那還有你。”

江衍想捂他的嘴已經來不及，果然，高飛看完陸堯和許博的牌說：“江衍手裡應該有八個Q。”

洛羨渝立馬看江衍，江衍捂着額頭：“閉嘴吧你。”

雖然對面算出了牌，江衍力挽狂瀾，加上牌就是好，最後還是有驚無險拿下了這一局。

洛羨渝打一晚上就赢一局，高興的跟中了彩票，笑得花枝亂顫差點倒江衍懷裡，陸堯把牌往墊子上一扔：“說吧，幹什麼？”

洛羨渝坐正看看江衍，江衍說：“你想。”

洛羨渝好半天才張嘴，高飛三個看着他，洛羨渝爬出去說：“沒想好，先留着吧。”

回到他倆帳篷，一人一個睡袋睡下，并排躺着剛剛好，洛羨渝說：“帳篷一樣大的吧，他們三個睡肯定擠。”

“那你想怎麼辦？”江衍問。

“不怎麼辦，”洛羨渝在睡袋裡翻個身，“誰叫他們随随便便就聽信别人的讒言。”

江衍低低地笑了一下：“你還挺記仇。”

“我記着呢，七老八十還不忘。”

早上，天剛剛亮，高飛和陸堯就醒了，帳篷小不說，許博一晚上還一直滾來動去，跟個車轱辘往人身上壓，倆人幹脆起來呼吸新鮮空氣。

露營地提供早飯，不過要花錢買，高飛和陸堯洗漱完回來，許博還睡着，他倆拉開另一頂帳篷，想看看江衍他們起來沒有。

江衍和洛羨渝也沒醒，江衍睡得筆直，洛羨渝側着身，腦袋枕着江衍胸口，身後留出能躺半個人的位置。陸堯啧啧兩聲，掏出手機咔嚓拍了一張。

動靜吵醒了江衍，他坐起來，洛羨渝的腦袋一下從他身上滑到防潮墊上。

就這人還沒醒。

江衍嗓子有點啞，問：“幾點了？”

陸堯收了手機：“才六點多，你倆還能睡一會。”

“你們起這麼早？”

“問許博，這麼能滾，在寝室也沒見從床上掉下來。”

洛羨渝動了動，臉往睡袋裡縮了縮，江衍想出帳篷說話，高飛說：“别起，我們剛才逛了一圈，都還沒人，還不如再睡一會兒。”

江衍又坐回去：“那你倆呢？”

陸堯說：“我倆等你們仨起床。”

“一個回那邊睡，一個在這睡。”江衍看了看洛羨渝，說：“他挺老實的。”

最後陸堯回去原來的帳篷，高飛拿着睡袋來這邊，這一切都發生在洛羨渝毫無知覺的情況下。

等他睡醒，看着右邊的兩條空睡袋，一瞬間還以為自己半夜夢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