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羨渝鑽出帳篷，許博也正好從另一頂出來。

江衍高飛和陸堯在天幕下邊吃早飯，陸堯說：“恭喜我們睡眠質量最好的兩位起床了。”

許博伸個懶腰，精神滿滿：“空氣好就是不一樣，睡得真香啊。”

“許博，”陸堯點名，“下回再出來玩，你自己住，你的快樂是壓在我們身上的。”

“去，”許博說，“大早上說什麼葷話。”

等許博和洛羨渝洗漱完，趴小桌上吃給他倆打包的早飯，老闆過來了，說：“幾個帥哥今晚還住嗎？有空出來的帳篷了。”

幾個人互相看看，高飛問：“還住嗎？”

許博說：“燒烤食材用的差不多了吧。”

“那就不住了，”陸堯說，“四天假，不能三天都在這裡，後天中秋節，肯定得回去。”

江衍說：“我都可以。”

高飛就問洛羨渝：“小三哥，你還想繼續玩嗎？”

洛羨渝聽出來大部隊的意思，說：“玩到今天下午，兩天差不多都逛完了，可以了。”

“行，”高飛和老闆說，“謝謝老闆，我們就玩到今天下午，不用帳篷了。”

“可以可以，”老闆還挺客氣，“歡迎以後再來，提前打電話，帳篷幫你們留好。”

下午，幾人收拾好東西，這裡不好打車，隻能提前從手機上叫，于是高飛叫一輛，江衍叫一輛。

高飛許博陸堯家在一個方向，坐一車，江衍和洛羨渝一車。

等車來的時候，高飛站後邊，小聲問江衍：“家裡……有人嗎？中秋去我家吧。”

“沒事，”江衍笑笑，“他們應該在家。”

江衍爸媽要是在家，高飛也不好多說什麼，隻是說：“要是家裡就你一個，給我打電話，來我家。”

江衍碰碰高飛，沒說話。

兩輛車一前一後同時來，開出郊區，在一個紅綠燈口拐向不同的方向。

江衍家距離近，司機先送他，吳麗蘭這時候打過來電話，問洛羨渝什麼時候回來。

洛羨渝跟他媽說話間，車在江衍家門口停下，一個獨棟小别墅，還帶個挺大的院子，坐落在半山腰，環境清幽，沒一點鬧市的喧嚣聲。

江衍下了車，站大鐵門前，洛羨渝趴車窗邊，從上車開始心裡那股莫名其妙出現的感覺突然像是找到了方向，他有點悶悶不樂。

江衍說：“學校見。”

車調頭朝山下開，後視鏡裡江衍站門口沒動。

此時暮色漸近，天邊的殘陽緩緩隐匿在蒼山之後，路上的落葉偶爾被風卷動，越來越遠的盡頭，江衍茕茕一人，背着包，身上仿佛帶着一種孤孤零零的氣質。

一束燈光迅速劃過，是其他别墅門前亮起的景觀燈，洛羨渝靠上椅背，想起來剛才江衍身後的房子好像沒開燈。

到家，吳麗蘭正在廚房做飯，洛志同也在家，洛羨渝把東西放房間，往沙發一歪，問他爸：“今天怎麼沒出去釣魚？”

洛志同在疊剛收的衣服，說：“跟幾個釣友約好了夜釣，吃完飯就出去。”

“去哪啊？”

“河口水庫那邊。”

洛羨渝掏出手機查了一會兒，那邊洛志同手裡最後一件都快疊好了，洛羨渝手機一扔：“爸，我來疊。”他抽走洛志同手裡的衣服，又展開重新疊，邊疊邊說：“爸，我也想去。”

“去就去......”洛志同朝廚房看一眼，“問你媽去。”

“放了假你是玩瘋了。”吳麗蘭如是說。

洛羨渝放下筷子，站起來盛碗湯，笑得一臉谄媚獻給吳麗蘭。

洛志同已經幹完家務，底氣挺足替兒子說話：“他也考完試了，去外面總比窩家裡玩手機強是不是。”

吳麗蘭喝着湯：“你們父子倆一條心，壞人都是我來當，想去就去，我管不着。”

洛羨渝出門前，連唱十八首世上隻有媽媽好，吳麗蘭煩的不行：“趕緊走！我清靜清靜。”

下樓洛志同要去車庫開車，洛羨渝說：“爸，騎車去吧，正好吹吹風。”兒子難得和自己一起，洛志同當然事事以他為先，于是父子倆人，一個騎着山地車，一個在小區門口掃輛共享單車，一個拎桶，一個背竿兒，朝水庫進發。

到地方洛志同先和釣友彙合，指着水庫讨論一番形勢後，再交流交流個人的“兵器”，然後散開幾十米遠打窩落座，資深老釣友都這樣，互不打擾，公平競争。

洛羨渝跟他爸後邊兒沒老實一小會兒，洛志同被吵煩了，說：“你不是也拿了個魚竿，自己安靜找個地方待一會兒去。”

洛羨渝直接起身騎上山地車：“我去轉悠一圈。”

洛志同專心盯着水面，順嘴囑咐道：“天黑，别走遠。”

洛羨渝騎上一條山路，雖然沒人也沒車，不過兩邊亮着路燈，他一路拐，最後在一棟房子前停下。

正面看，房子的幾個窗戶都沒亮燈，院子也漆黑一片，花草影影綽綽，要不是他下午剛剛來過，還真會覺得來了什麼沒人住的地方。

他又往兩邊轉轉，側邊二樓一個窗口拉着窗簾，露出一絲光線。

來了之後呢？

幹什麼呢？

洛羨渝也不知道費半天勁跟他爸出來，就為了來這兒是幹什麼，他捏着車把上的鈴，叮叮叮亂按個不停。

又往二樓看一眼，正要掉頭回去，窗簾被人拉開，江衍站窗邊，背朝着光，面容不清，洛羨渝知道他看見他了，但是他又沒出聲。

洛羨渝手不自覺握緊了車把。

過了許久，江衍才說：“等着。”

樓梯的燈亮了，接着是一樓客廳，最後大門打開，江衍出來，洛羨渝有一下沒一下把車滑到大鐵門，江衍說：“出來消食？”

洛羨渝正不知道找什麼借口呢，一聽順坡下驢：“對啊，你吃了沒？家裡就你自己啊？”

江衍很簡單地說：“他們有事出去了。”

“哦。”

洛羨渝說完，氣氛安靜了一會兒，路燈寂白，夜蟲啾鳴，兩人就那麼站着，誰都沒動。

還是洛羨渝先咳一聲：“那個，你這邊是不是沒有商店啊？”

“渴了？”

洛羨渝說：“有點。”

江衍推開鐵門：“這沒多少人，車停院子裡吧。”

“啊？”

“這裡沒有商店，”江衍說，“不害怕的話，去我家，我給你拿瓶水。”

洛羨渝腿已經跟着他進院子，嘴上問：“為什麼害怕？”

“深山老林，你不怕我給你賣了？”江衍說，“進屋先一腳給你踹地下室，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叫破喉嚨也沒人來。”

什麼家庭，還有地下室，等洛羨渝停好車進去一看，不光有地下室，還有個旋轉樓梯，那麼大的沙發，放他家估計一個客廳都塞不下。

江衍進廚房，拉開冰箱，拿了罐玻璃瓶裝的鮮奶，洛羨渝看見了可樂，他說：“我想喝可樂。”

江衍說：“碳酸飲料會導緻鈣流失，你知道吧。”

“怎麼了呢？”

江衍把鮮奶往他手裡一塞：“一瓶可樂就能把你之前補的鈣全沖走，沒了鈣，骨骼不發育，人就長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