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是墨色的黑夜,甄維真的身影的被夜色襯得有幾分孤寂。
黎諾穿着睡袍走過去,拍了拍甄維真的肩:“給我一支。”
甄維真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在旁邊的小茶幾上自己拿。
黎諾拿了一支煙出來,示意甄維真給她點上。甄維真嘴中叼着煙,剛将打火機“啪”地一聲打開,黎諾又将它摁掉。她嘴中叼着煙,輕巧地抵上他口中那支。
間接接吻的姿态隻是一瞬間的事。黎諾嘴唇一動,紅星一閃過後,兩支煙就分開了。
這支煙太沖,和她平時抽得那種女士煙口感完全不一樣。黎諾皺了下眉,将煙夾到手中。
“陸欣童回來了。”她說。
甄維真點了下頭,問:“那你應該知道她和誰一起回來的了?”
黎諾也沒裝傻:“知道。我還知道,原來他是沈落庭的弟弟。”
她的唇角浮起一絲冰涼的笑意。
齊晏和陸欣童在一起?
很好!
甄維真一點都不驚訝于她的坦白,很平靜的問:“那你準備怎麼辦?”
黎諾将煙遞到口中,牙齒咬着,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含混不清的:“我妹妹還坐着輪椅呢。”
語調平靜,音量也不大,可是甄維真還是從當中聽到強烈的恨意。
他心頭一軟,伸手攬住她的肩:“對不起。”
黎諾靠在他懷中,笑道:“好好的道什麼歉?”
甄維真已經做得夠好了,無論從哪一方面。
臨去世前,還替她找到甄維真這個靠山,黎諾認為她母親江心美實在是很厲害。想必黎振望這五年來,該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謀劃了十幾年,還是沒有鬥過一個将死之人,真是諷刺至極。
“甄維真。”
夜色太濃,她的聲音聽起來柔得化不開。
“嗯。”
“謝謝。”
甄維真笑了笑:“怎麼謝,嗯?”
黎諾一隻手指間夾着煙,另一隻手用力攀上他的頸間,踮起腳尖,狠狠地吻上去。
煙草的氣味在兩人的口腔中彌漫,交融。兩人手中都有煙,隻憑單手擁抱着,卻恨不得将對方的身體揉進自己的身體内。
這樣的氣氛很容易勾起肉/欲,可是黎諾做完手術還沒有滿一個月,即使黎諾動情得什麼也不想再顧,甄維真還是及時地刹了車。
這一下兩個人都十分不好過,他壓在她身上,氣息粗重,明顯忍耐着。
黎諾閉了下眼睛,推開他,翻身騎上去,從頸間親起,一路往下滑,快要到達欲望最集中的地方時,甄維真一把拉起她。
“不用。”他的聲音竟然還算平靜。
黎諾頭發全散落在臉的兩側,眼中帶着一股狠勁:“我不是什麼時候都肯這麼做的?”
甄維真将她拉得更上,摁着她的後腦勺壓向自己,最後隻親了親她的額頭:“不用勉強自己。”
他将黎諾的臉貼到自己的頸間,撫摸着她的頭發:“你這樣陪我睡一會兒吧。”
黎諾鼻中發酸,壓在他身上睡了一會兒過後,翻身躺到他身邊。
在一起近五年,黎諾始終無法看透甄維真這個人。他幼稚起來,就像早先那樣,那是真幼稚,可是深沉起來,外面多少人怕他。刻薄起來,那張嘴就像帶了刀,偏偏深情起來,又能溺死人。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
即使黎諾從來看不透甄維真,可是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最困難的時候,是甄維真陪着她度過的,在他身邊,她睡得是越來越安穩。
一夜無夢。
早晨黎諾被手機鈴聲吵起時,甄維真睡過的那邊,一點餘溫都沒有了。
卧室裡窗簾沒拉開,仍然一片昏暗。熟悉的玫瑰花的香氣撲鼻面來,新鮮的氣息,黎諾甚至能想像得到那花瓣上可能還滾着露珠。
她在這種沁人心脾的花香裡摸到了手機,沒接聽多久,臉色慢慢地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