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維真在那邊安靜了一會兒,忽然“喂”了一聲。
“我說,為了你,我這犧牲可不小啊,回頭你怎麼報答我?”
這人,就不能讓别人占一點便宜。
黎諾又好氣又好笑:“行,甄先生想我怎麼報答,就怎麼報答。”
“這話你說的啊。”甄維真的聲音忽然一沉,“那……你替我生個孩子吧。”
黎諾心頭像被千萬根針細細密密地紮過,痛得她微微佝偻着背,才讓自己好過一點。
她唯一慶幸的是,現在甄維真不在她面前,她可以不用再做任何的僞裝。
隻是,現在是不是一個絕佳的時機呢?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就現在吧.
黎諾咬了下嘴唇,調整了呼吸,好像在壓抑着什麼:“甄維真,你故意的,是吧?你還提孩子,當初明明不想要的那個人是你,你現在反倒倒打一耙。你以為我是故意打掉那個孩子嗎?”
本來隻是想演戲給甄維真看,可是越說到最後,黎諾心中的痛就被勾起來越多,這幾年遭遇的那些不幸,受過的那些委屈,争先恐後地往她腦中竄,她實在禁不住,不得不緊緊地咬住一隻握成拳頭的手,才沒讓自己真的哭出來。
當初發現有了身孕時,黎諾是又驚又喜又怕。鼓足勇氣和甄維真坦白時,甄維真卻皺起了眉頭。
“不是一向有做避孕措施的嗎?”
甄維真問這一句時,臉上的神色嚴格來說,并不能算責備。
他好像真的不解。
事實上黎諾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們的确每次都有避孕,從來沒落下過。可是她隻有過甄維真一個人,那個孩子也是的的确确存在了。
甄維真沉默了一會兒,眉頭擰得更緊:“你想生下來嗎?”
黎諾想的。她甚至早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哪怕甄維真不想要,她也會留下這個孩子。
她又不是養不起。
隻是在當時那種狀況下,為了自己那點可憐的尊嚴,她笑着回敬了他一句。
“怎麼可能?”
或許孩子聽到了他們的談話,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不受歡迎的,所以等到黎諾再一次去醫院檢查時,發現已經沒有胎心了。
其實也挺好的,不受期待的生命,的确沒有存在的必要。
隻是時間拖得太長,醫生不建議上麻醉,手術時黎諾痛得死去活來,還因為出血過多,不得不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
黎諾的肩膀被人輕輕地拍了拍,她偏過頭,看到呂甜一臉擔憂地看着她。
黎諾偏了下頭,将眼淚逼了回去,同時掐斷了電話。
“怎麼了?”呂甜問。
黎諾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咧開嘴笑:“演戲呢。我剛剛在算計甄維真,不過不知道他上不上當。”
呂甜不太信,仔細地盯着黎諾的臉看了一會兒,除了眼尾微紅,倒的确沒有太多的異狀。
“剛才我們說到哪裡了?”黎諾問,她邊說邊往辦公桌那邊走。
呂甜看不得她這種強作鎮定的模樣,偏偏要戳穿她。
“你剛才怎麼了?”
黎諾一瞬間甚至湧起了怒意,卻馬上又壓了下去。
“沒事,隻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即使現在的黎諾早已經練就得百毒不侵,可是最困難的那段時光,在她身上留下太深的烙印。
作為看着黎諾從最艱難的時光中熬出來的那個人,呂甜此時隻有說不出的心疼。
“都過去了。”她給了黎諾一個擁抱,又在她背後拍了拍,“都過去了。小諾,你太瘦了,要多吃點東西才行。”
黎諾太逞強,小月子完全沒坐好,呂甜聽老人家說過,月子沒坐好會有很多的後遺症。
黎諾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點了下頭。
咖啡已經涼了,入口苦澀,從嘴中一直苦到心裡。
“甜甜姐,你上次說碰到齊晏,你有沒有他的聯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