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人居高臨下,台下人卑微乞求,為了台上人的一瞬愉悅,拼了命的拿着自己的生命遊戲。
他們換上了不屬于他們的一切,最終也終将死于此處。
台下用圍木圈出來一片場地,極為寬大。
此時此刻,正有一兩個健奴于其中躍躍欲試,眼中盡是狠厲之色。
對于他們而言,隻有博得貴人一笑,他們的……生命才會有意義,他們才能……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兩人體型都相差不大,初春微涼的天氣卻也隻有一塊粗布遮住身上隐私的部位,就準備開始動手。
他們的身子笨重,雖然沒有靈活度,可是這樣一來他們的打擊力度就大幅度的提高,打在對方的身體上才會有這拳拳到肉真實感。
隻有……一方死了。
倒在血泊當中,他們才會被允許下場。
沒有會在意一名小小奴隸的生死,他們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給貴人們帶來樂趣。
此時,雖然他們的身形比起常人來說要更大一些,可是,在這高大的戲台下,在世家巍峨的權柄下,不過是一隻小小的蟋蟀,養着給主人家逗趣的存在。
左邊一個皮膚更黑的掄起沙包大的拳頭就往對方身上打去,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勢。
那人生生收下了這一拳頭,結實身軀内滾出悶哼聲。
姚悟生仿佛置若恍聞。
她立于門外,仿佛……推不開這道門似的。
又是一陣打擊聲,筋肉皮膚破裂的聲音。
她沒興趣關注台下的角力,卻無法自止的感同身受。
那刻着喜鵲登梅的黃梨木門緩緩推開,帶着她年少的一點期盼,都在此刻消散。
王夫人眉眼同王翥更像。
比起兩個進了宮做了夫人上家族姊妹而言,她長得更加的柔和和溫柔。
隻是這樣的感覺不過也隻是在家族之間,她……對于其他的喜好,倒是甚少……見過 。
她正聚精會神的看着台下有趣的“打鬧”,聽到姚悟生的聲音,這才擡眼,身子微微斜靠,顯露出一種較為放松的姿态。
“哦?”
“你來了?快看我最近新的的趣兒,這可比畫本子有意思多了。”
她吐出嘴裡的瓜子皮,眼睛眼白白的赫人,目不轉睛盯着東西看的時候好像有一股子惡寒後背後傳來。
台下的人打的正是火熱,隻有他們的鮮血和死亡才能搏動她日漸麻木的神經。
她宛若沒有機質的眼神看的讓人幽幽生寒,仿佛湊近了能夠聞到她身上鬼氣似的。
姚悟生微微歎了一口氣,半跪下去,身子匍匐:“……兒見母親安。”
一别數年,人人都說王夫人是個瘋子,可是她……也隻能如此才能夠确保自己不被吞噬。
她緩緩靠近她,細細打量,倒是同記憶裡面的沒有什麼差别,不過是眼中的死寂感更加的濃厚。
“呵。”
王夫人滿不在乎的吐出瓜子皮,道:“才從那老匹夫那裡來,倒是自己覺得出去了幾日,心頭就覺得硬了,半點看不上我這個深閨裡頭上老婆子了。”
王夫人含槍夾棒的話語沒有澆滅姚悟生的熱情,她像是沒聽到似的,立刻親親熱熱的湊到她母親的身旁,自然的捏起肩。
這是……她唯一的母親呐。
她在心底歎了一口氣。
王夫人好歹也是四姓三氏的名門之女,可是依舊弄成這樣才能夠活得下去,這可見此地的水深火熱。
王夫人是瘋,可是不瘋哪能活。
想到這裡,她溫和的牽起母親冰涼的手,耳旁傳來的卻是台下健奴厮殺搏命的叫喊聲。
她貼上母親的手,蓋住一半的臉,臉上的絨毛弄得夫人手癢癢的。
“不必擔心……”
“外祖家……至少有兩個表兄,好歹也算的上是有命在。”
“況且……王上也是仁厚之人,王家并未從四姓三氏中出名呐。”她溫和的寬慰着母親的心。
隻可惜,效果甚微。
長時間困于囚籠裡的她終于是成了自己最讨厭的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