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媚一邊說,一邊暗中狠狠瞪了柳南仙一眼,用口型無聲地命令:“閉嘴!微笑!道歉!”
柳南仙接收到蘇媚那“兇狠”的眼神,再看看周圍哄笑的人群和王姐難看的臉色,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
他死死咬着下唇,臉上紅白交錯,掙紮了幾秒,最終還是屈服于“耗子窩”的恐怖威脅。
他極其僵硬地,幅度小得幾乎看不見地彎了彎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聲音細若蚊蠅:“在……在下失禮……,望……望夫人海涵……”
那表情,跟吞了隻蒼蠅似的。
“噗!”蘇媚差點又沒繃住。
還“在下”?還“夫人”?這活化石真是沒救了。
不過好在王姐被蘇媚這一通馬屁拍得稍微舒服了點,又看柳南仙那副委屈巴巴小模樣确實新鮮,哼了一聲,擺擺手:“行了行了,鄉下來的土包子,不懂規矩。蘇媚,你這招的是什麼人啊?趕緊領走,别在這兒礙眼,再給我開一瓶黑金,記他賬上,算賠罪!”
最後一句話是指着柳南仙說的。
“好嘞好嘞,王姐您大氣!我這就把他領走,好好教育!”
蘇媚如蒙大赦,趕緊起身,一把拽住柳南仙的胳膊,不由分說地把他拖離了這是非之地。
一直把人拽到相對安靜的後廚通道,蘇媚才松開手,雙手叉腰,柳眉倒豎:“柳!南!仙!你是想害死我是不是?讓你送個酒,不是讓你去表演甯死不屈!摸下手怎麼了?又不會掉塊肉。你知道王姐一年在咱們這兒消費多少嗎?得罪了她,經理能把你和我一起打包扔進黃浦江喂魚!”
柳南仙被她吼得縮了縮脖子,但臉上依舊是不忿和委屈,梗着脖子辯解:“男女大防,禮之所在。那婦人……那婦人行止輕浮,舉止孟浪,光天化日……呃,衆目睽睽之下竟……竟行此非禮之舉,柳某……柳某”……”
“停停停!”蘇媚頭疼地打斷他的之乎者也,“大哥!祖宗!這裡是酒吧!燈紅酒綠,醉生夢死的地方!來這兒的人,有幾個是來跟你講男女大防的?摸下手算輕的了,沒讓你陪酒陪笑陪睡就不錯了!”
她看着柳南仙瞬間瞪大的、寫滿“豈有此理”、“有辱斯文”的眼睛,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行了,看你這德行也幹不了伺候人的活兒,算我倒黴!”
她眼珠轉了轉,目光落在後廚門口堆積如山的空酒瓶和髒杯子上,一個“絕妙”的主意冒了出來。
她指着那堆“小山”,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喏,看到沒?你的新工作!把這些空瓶子,按牌子分類,放進那邊的回收筐,再把那些髒杯子,搬到那邊水池旁邊,等洗碗工來洗!記住輕拿輕放,摔碎一個,扣你三天工錢!”
柳南仙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堆積如山的各色琉璃瓶,形狀各異,在昏暗燈光下泛着冷光。旁邊是堆積如山的杯盞,沾着酒漬和口紅印。
這……似乎……比去面對那些“妖魔鬼怪”要好些?至少是死物。
他緊繃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遲疑地點了點頭。
“這才乖嘛。”蘇媚滿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幹,幹完了,嗯……姐賞你口飯吃。”她故意把“賞”字咬得很重,帶着點惡趣味。
看着柳南仙如釋重負地走向那堆瓶瓶罐罐,開始笨拙又小心翼翼地嘗試分類,那認真的側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清俊,蘇媚靠在牆上,摸出根細長的女士香煙點上,吐了個煙圈。
啧,馴化古董,任重道遠啊。
不過看着那張賞心悅目的臉,和那身被制服勾勒出的清瘦腰線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這活化石,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