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仙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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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南仙沉默地跟在蘇媚身後，穿過幾條逐漸喧嚣起來的街道。晨曦微露，街邊店鋪陸續開門，蒸騰的霧氣夾雜着食物的香氣飄散開來。

有賣包子的，有炸油條的，還有那奇異的、散發着濃郁豆香的乳白漿液……香氣勾得他腹中饞蟲再次蘇醒，腳步不由得更慢了。

蘇媚似有所覺，回頭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麼，隻是腳步也放慢了些。

最終她拐進一條略顯陳舊的巷子，在一棟外牆斑駁、樓梯狹窄的舊式居民樓前停下。

“到了。”蘇媚掏出鑰匙，打開一扇鏽迹斑斑的單元門，“我住四樓，沒電梯，自己爬。”

語氣依舊帶着點剛下班的倦意和不耐。

樓梯間狹窄陡峭，光線昏暗。柳南仙抱着書，緊随其後。

空氣中彌漫着潮濕的黴味和各家各戶傳來的、他無法分辨的複雜氣味。蘇媚的高跟鞋在水泥台階上發出清脆的回響，在寂靜的樓道裡格外清晰。

終于爬到四樓，蘇媚打開一扇漆色剝落的鐵門。一股混合着淡淡香水味和泡面調料包味的奇異氣息撲面而來。

“進來吧，地方小，别嫌棄。”蘇媚踢掉高跟鞋，赤腳踩在有些冰涼的地磚上，随手把包扔在門口的鞋櫃上。

柳南仙有些拘謹地邁過門檻。

屋内陳設簡單到近乎簡陋，一間小小的客廳兼餐廳，擺着一張舊沙發和一張折疊餐桌，一個更小的廚房，竈台上淩亂地放着些瓶瓶罐罐，還有一扇緊閉的門，想必是卧房。

最引人注目的是客廳靠牆擺放的幾個大書架，上面密密麻麻地塞滿了書籍，并非他想象中的經史子集，而是各種厚薄不一、封面花花綠綠的冊子。

書名大多稀奇古怪：《霸道總裁愛上我》、《庶女有毒》、《三生三世十裡桃花》……還有不少封面印着妖娆女子或冷峻男子的畫像。

柳南仙的目光瞬間被這些“典籍”吸引。

如此多的書！這蘇姑娘……竟也是個愛書之人？隻是這些書名，為何如此……離經叛道？畫中人物，更是衣着暴露，姿态妖娆，簡直不成體統！

他心中驚疑不定，面上卻不敢表露，隻垂着眼，規規矩矩地站在玄關處，不敢再往裡走，生怕自己的泥污沾染了這方寸之地。

“杵那兒幹嘛？當門神當上瘾了？”蘇媚從廚房探出頭，手裡拿着兩個碗，看到他這副樣子，沒好氣地說，“鞋櫃下面有拖鞋，自己換，别把地踩髒了。”

她頓了頓，補充道：“舊的，将就穿。”

柳南仙依言，笨拙地脫下自己沾滿泥污的布鞋，換上一雙明顯大了不少的藍色塑料拖鞋，冰冷的觸感從腳底傳來。

“喏，先墊墊肚子。”蘇媚把兩個碗放在折疊餐桌上。一碗是冒着熱氣的、乳白色的漿液，一碗是金黃色的、條狀油炸面食。

食物的香氣驅散了柳南仙心中的些許忐忑，他遲疑地走到桌邊坐下，看着眼前陌生的食物。

“這叫豆漿，甜的。這叫油條，泡豆漿裡吃。”

蘇媚自己也端了一碗豆漿，拿着一根油條，示範性地掰下一截，泡進豆漿裡，然後塞進嘴裡，滿足地眯起眼。

柳南仙學着她的樣子，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段油條，試探性地放進那碗溫熱的“豆漿”中。油條吸飽了漿液，變得綿軟。

他咬了一口。

一股奇異的帶着豆香的清甜與油條本身的焦香在口中混合，口感軟韌适中，竟是意想不到的美味。

他眼睛微微一亮，不再遲疑，小口卻快速地吃了起來。

蘇媚看着他安靜進食的樣子，頭發還有些淩亂地貼在額角，長長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清晨的光線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他清俊的側臉上，柔和了他身上那股子固執的書卷氣，竟顯出幾分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