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病人,岑鏡心安理得地在家過了幾天悠哉遊哉的好日子。
上班?那不是有明恕嗎。有另外一個自己就是好呀。
雖然願望疑似帶來了一系列麻煩,讓生活脫離了既定的軌道,宛如一輛失控的車,誰也不知道它将會駛向何方。
但岑鏡并不後悔,她會為自己做的任何事買單,無論事情糟糕與否。
然而岑鏡悠閑的休息時光在第四天終止了。
鬧鈴準時響起,岑鏡感受着在眼皮滾動的陽光,迷迷糊糊地伸手推明恕:“起床了。”
就像之前那幾天一樣。
“……”
面對叫醒服務,今天的明恕選擇拉高自己的被子,蒙住了腦袋,甕聲甕氣地說:“我要睡覺。”
“你……”岑鏡睜開眼,試圖發出譴責。
“你自己說頭暈好多了,你去上班,拜拜。”明恕翻了個身,将自己卷進被子裡,用行動表示她今天就在這賴着了。
岑鏡:“……”
隻得灰溜溜地爬起床出門上班。
靜谧的陽光一塊一塊地鋪在床上,流在地上,房間裡隻剩綿長的呼吸聲。
明恕一覺睡到十二點,許是一口氣睡太多了,困意依舊若有若無地萦繞着她。
她搖搖晃晃地向浴室走去,擰開水龍頭,将冰冷的水拍在臉上,企圖讓自己清醒過來。
水珠打濕了額邊鬓角的發絲,濕漉漉地朝下滴水,明恕半眯着眼打了個哈欠,卻倏然睜大了雙眼。
——鏡中的人,有着一雙銀藍色的眼睛。
就在她看清的一瞬間,微妙的下墜感襲來,房間的光線驟然暗了下來。
沉寂的黑暗中,幽幽的銀藍色光輝流轉着,仿佛象征着一個未知神秘的世界。
“原來如此……”
明恕閉目感受了一下岑鏡所說的“共鳴”。
“就仿佛你與某種遙遠而龐大的事物……或者說力量建立了聯系,一呼一吸間都是随之振動的共鳴。”
“怎麼回事?這糟心玩意怎麼又來了?你——”岑鏡跨過銀藍色的‘門’,聲音戛然而止。
明恕沉默地跟她對視。
岑鏡:“……啊,恭喜你也加入了藍眼病行列。”
明恕:“我們這還算人類麼?”
岑鏡:“雖然有點變異,但應該還算吧……”
兩人胡扯了兩句,轉頭看向窗外。
高低錯落的建築靜默地矗立在黑暗中。
“你是說……當你看清眼睛的那一瞬間,黑暗降臨的?”岑鏡皺眉。
明恕攤開手:“聯想到上次你也是開始頭痛,我們就回到了現實。”
“門”似乎是兩個世界的通道。
打開“門”,可以掉進黑暗世界,也能跑回現實嘛。
“可以試試。”岑鏡伸出手,語氣幽幽的,“雖然我已經有了失敗的預感。”
明恕忍不住笑了一下。
某種磅礴而高遠的力量似乎被撥動了一下,無形的力量波紋以岑鏡為中心向外擴散,隻是幾個呼吸,岑鏡額頭上就遍布冷汗了。
“很難……至少我做不到。”
明恕伸手握住她的手,默默加碼。
“不行。”
兩人同時松開手,各自倒退了一步。
“兩個人也做不到,哎。”岑鏡揉着額頭,歎了口氣,“走吧,按原計劃去賢州。”
賢州不遠,挨着蘭城,大家同屬于川蘭省。
她們的老家就在那。
岑鏡每天睡醒後開始試驗“門”這個力量,做的第一個試驗就是遠距離傳送。
隻要腦海裡有清晰的場景畫面,“門”就可以開在對應的地方。
沒有别的好選擇,岑鏡就将“門”開在了自己老家的房子裡。
那是一間很普通的房子。
自從父母意外逝世,自己又在蘭城上學、工作,這裡已經無人居住很久了,所有東西都布滿灰塵。
隻有每年過年時,岑鏡才會回來打掃一次。
而每次踏進來,她都感覺像是進入了一方凝固着時間的琥珀。
所有東西的擺放都沒有改變,一切都似從前。
隻是……
隻是這方琥珀已經落滿了時間的塵灰,提醒着她,過往已如流水般逝去。
言歸正傳,總之兩人都一緻認為老家是個作備用儲存屋的好地方。
俗話說狡兔三窟,雞蛋不能都放一個籃子裡嘛。
于是這幾天,倆人就忙裡偷閑從門裡穿梭于蘭城與賢州,勤勤懇懇地把老家的房子打掃得幹幹淨淨。
然後将準備好的生存物資分成了三份。
一份堆在賢州老家,一份放在現在住着的小房子,剩下一份就等着黑暗降臨時運過去,免得堆在那邊的物資與出門所見的大多數事物一樣,變成了所謂“投影 ”。
銀藍色的幽光勾勒出一道門的形狀,岑鏡率先走進門裡。
眼前豁然開朗。
“……?”
岑鏡訝異地環顧四周。
賢州這邊的景象與蘭城堪稱天壤之别。
這裡并非一片黑暗,蘭城到處都是的鏽蝕痕迹在這看不到絲毫,屋内的擺設也完完本本。
隻是所有景象都仿若蒙上一層灰白的薄紗,模糊了所有細節和顔色。
岑鏡在屋裡轉了幾圈,又趴在陽台上往外看。
街道上空無一人,十分安靜,可是跟蘭城的死寂也有微妙的區别。
雖然一時半會也說不清區别在哪。
發覺自己磨蹭了一會,岑鏡連忙掉頭,将手探進門内,打了個手勢。
再不給點反應,她估摸着明恕就要提着劍沖過來了。
明恕确實準備提着劍過去了,她本來懶洋洋地坐在物資箱上,就等岑鏡的手勢行事。
隻是這也太久沒反應了。
既沒有給代表有情況的手勢,也沒有給代表可以運送的手勢。
明恕很難不覺得這是遇到麻煩抽不開身,或者發生了意外的情況。
這下終于有了反應,明恕松了口氣,将物資箱推進門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