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在激蕩。
虛空在呼喚。
明恕狠狠皺眉,她手疾眼快地将岑鏡拽倒在自己懷裡,伸手掰過岑鏡的臉察看情況。
岑鏡的手已經随着明恕的動作無力地垂了下去,臉蒼白得毫無血色,眉心也痛苦地皺着。
明恕自己的狀态也不是很好,同樣是“門”的擁有者,明恕也聽到了那份遙遠的呼喚,平時蟄伏在五髒六腑的力量都遙相呼應,體内的髒器更是自顧自地翻湧起來。
隻是她的感受大概沒有岑鏡那樣強烈。
“岑明恕!醒醒!”
“……”
沒有反應。
“老天,要死啊……”
明恕用方言喃喃,強忍着頭暈目眩想要嘔血的感受,雙手伸過岑鏡的胳肢窩,用力地将人拖了起來,抱着她倒退着挪步子。
……最近的一處上層平台就在身後的不遠處。
……堅持一下就能……到了。
明恕咬緊牙關,眼前一陣陣發黑,體内暴漲又失控的力量幾乎要沖散她的意識,就像往盛着岩漿的半滿瓶子灌注,沸騰的空氣都要掀翻瓶蓋造反了還繼續!岑鏡還在她懷裡不自覺地顫抖,身上的冷汗已經浸透了衣衫,兩人緊貼的地方都是一片濕意。
明恕艱難地呼出一口氣,餘光看見不遠處盤成一團球的蛇形怪物忽然劇烈抽搐起來,流光溢彩的鱗片全部炸開,它仰頭發出尖銳的痛苦嘶鳴,卻在下一刻倏然解體,化成一灘流淌的粘液。
轉瞬連粘液也煙消雲散,一個盤成球約有三層樓那樣高,展開隻會更加巨大的怪物,沒有留下任何遺骸。
像是從未存在過一樣。
“……”
明恕驚醒了。
這讓人毛骨悚然的詭異場景如同冰水澆頭,喚醒了明恕的神智,幾近渙散的銀藍色眼睛重新聚焦,她半抱半拖着岑鏡加快了腳步。
不然下一個灰飛煙滅的……可能就是她們了。
明恕喘着氣,最後兩人踉踉跄跄地倒在了地上,她躺在地上看着那憑她自己是不可能跳上去的、目測有十來米高的上層平台,不管不顧地伸出手。
失控的異能會發什麼癫着實是沒法考慮了,活着更重要。
力量迫不及待地奔湧而出,明恕帶着岑鏡一頭栽進了濃稠的銀藍色漩渦,轉瞬就到達了目的地,而放出籠的異能卻沒那麼好說話,氣勢洶洶地反撞回明恕體内。
就如同駕馭一匹精力旺盛又躁動的老虎,不将它的精力消耗殆盡,讓其累得筋疲力盡,就可能轉頭撕咬你。
“咳、咳咳——”
成功了,兩人成功地遠離了深淵底層。
源源不斷湧入體内的力量也成功斷流,不用擔心被異能撐死了。
明恕略微放松下來,她坐在平台上,因為異能反噬發出劇烈的咳嗽,胸中氣血翻湧,最終沒忍住嘔出一口鮮血。
她伸手抹去唇邊的血,還不忘把旁邊臉朝下的岑鏡翻了個面,免得對方因為窒息死掉了。
明恕緩了好一會,雖然仍感覺渾身都痛,出去大概又得給醫院送錢,但好歹腦袋可以正常運轉了。
她居高臨下地看着最下層,隐隐知曉了這些怪物為何可以和諧安靜地共處一地。
——都自顧不暇呢,忙着埋頭消化力量或者抵抗暴走。
這裡異能的力量太活躍了……不對,是這裡會導緻異能活躍然後暴漲,就像吃十全大補丸,補是能補了,會不會補到爆體而亡就無從得知了。
畢竟這裡的十全大補丸可能是空氣或者地闆,而空氣和地闆大概是不包售後的,出事了也無需賠償與擔責。
那麼……這些怪物都是沖着力量來的嗎?
明恕想大概是的,對力量永恒不懈的追求畢竟是生物的天性。
這時,岑鏡緩慢地動了,随即便是一把垂死病中驚坐起。
“呃!”
明恕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因為動作幅度太大頓時痛得面容扭曲的岑鏡,沒讓後者重回大地的懷抱。
岑鏡自暴自棄地将腦袋擱在了另一個自己的肩膀上,暗暗抽氣。
兩道渺小的人影相互靠坐在一起,安靜地望着這個古怪又神秘的宏偉之地。
岑鏡好一會才擠出有氣無力的聲音:“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明恕遙望深淵底層,神色複雜:“這裡大概率……是他們增強力量的秘密基地。”
岑鏡默然半響,似乎是在檢查異能的水平,然後嘀咕着說:“是增強了不少,按照這個水平……唔,你我合力,足以打開兩個世界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