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被抓到,那也無所謂。
最壞的結果不過是流亡天涯罷了。
岑鏡餘光瞥了眼忙碌的明恕,收回視線後認真想了想,雖然平靜舒适不用動腦子的生活她也很喜歡,但是腎上腺素飙升的危險也很讓人興奮愉悅嘛。
幹完活的明恕端着碗剛洗好的草莓,往岑鏡嘴裡塞了一顆,然後問道:“想什麼呢?笑這麼開心。”
岑鏡一口吃完,臉色卻一下垮了,聲音悶悶的:“不能幹很壞的事,不能違反法律。”
明恕“嗯”了一聲,像是同步完畢了岑鏡的心理流程:“母親的囑咐,還是好好做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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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深黯之城的某個角落。
秦子莘正在拽着賀蘋狂奔。
一進深黯之城,輪到賀蘋歇菜了。
這裡太黑了,粘稠的黑暗如有實質,就連秦子莘的可視範圍也斷崖式下跌,兩個人磕磕絆絆撞了不少牆,賀蘋估計自己身上全是淤青,腦袋也是一腦門包了。
明海月也失蹤了,失去了巨大糧倉作為後盾,姐弟倆人從大驚失色、慌張尋找到抱頭懊悔,感覺吾命休矣,其中辛酸淚不必多說。
而此時此刻,賀蘋不斷地催動着風,然而在深黯之城,空氣凝滞得跟什麼似的,賀蘋的風威力也跟着斷崖式下跌,隻能在跑的時候給自己當個小小的推力器。
至于看路?隻能全靠秦子莘了。
背後有一道詭異的灰白色幽魂正對他們窮追不舍,深黯之城聲音很小,也沒有回聲,兩人狂奔的淩亂腳步聲幾乎都被黑暗吞沒了。
賀蘋一邊高速擺動着自己酸痛的雙腿,一邊破口大罵:“哪個王八癟三玩家好端端地殺了人家NPC!這下人家來索命了!”
秦子莘也跟着喊,喉嚨充血,聲音嘶啞:“冤有頭債有主,姐哦,乖乖哦,放我們一馬吧!我們是新來的啊!”
然而嚎叫求饒并沒有任何卵用,那一抹飄渺的幽魂似乎已經聽不進任何人話,反而像是被激怒了般,張開其猙獰龐大的虛影,直直地向兩人撲來。
千鈞一發之際,賀蘋反手扣住了秦子莘的手腕,拽着人就地一滾。
賀蘋做好了又撞牆的準備,然而她這一滾,非但沒撞到任何事物,反而渾身一輕,像是飄了起來,又像是懸浮在湧動的海浪裡,感受不到重力的存在。
來不及驚訝和作出反應,兩人眼前一黑,随即失去了意識。
“……”
而忽地失去目标,幽魂猙獰的面孔一頓,呆在了原地。
呆闆木讷的幽魂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才緩緩恢複成了正常人形大小,“它”左右扭了扭頭,動作幾乎是茫然的。
像是不知獵物躲到了何處,但更像是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自己究竟要做些什麼,飄渺混沌的意識裡隻剩下憤怒與……憤怒帶來的執念、仇恨。
而全憑這點憤怒灼燒的烈火,幽魂才不至于消散,即使依舊有些渾渾噩噩,但至少,它、她……她還記得她要去做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幽魂開始漫無目的地開始遊走,繼續飄蕩在這座黑暗的城市裡,尋找下一個倒黴蛋,或者說……
下一個仇人。
而深黯之城外,那個籠罩在灰白薄霧下的地界,一如既往地平靜而無風浪。
幾隻藍澄澄的疑似翼龍的物種,收攏着翅膀立在虛幻海漂浮的巨石上。
巨石上躺着一隻巨大的魚,形狀猙獰,魚身蛇首,腹部生着六隻附肢,雖然已經瀕死,但仍舊努力掙紮着,在巨岩上時不時的用力彈跳起來。
而藍色翼龍對到手獵物的垂死掙紮毫不在意,它們有的互相幫忙梳理鱗片,有的蹲在岩石上直愣愣地看着遠方,不知是在發呆還是在思考鳥生。
當然,也有的在打架,糾纏着從岩石上摔落,不一會兒又狼狽地爬上來,被圍觀的同伴大聲嘲笑。
有一個人,面容白淨,衣物如雲霧般浮動,他閑庭信步地走過巨石,還饒有興緻地摸了摸蹲在石上發呆的家夥。
翼龍似乎察覺到什麼,疑惑地擡起腦袋,左右轉了轉,隻是什麼也沒發現。
此人正是失蹤的明海月,他的臉上褪去了所有腼腆和柔順,隻餘一片古怪的空白。
他沒有停留,依舊向虛幻海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