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殺長老乍見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出現,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眼中頓時迸射出狂喜。
他隔着劍氣牢籠,沖着沈言白激動地嘶喊道:“言白!快!”他急切地指着謝凝夭,道:“殺了謝凝夭!她與魔族勾結,企圖陷害仙門!此乃大逆不道!速速動手除魔正道!”
謝凝夭見七殺長老這番颠倒黑白,先是愕然,随即氣得冷笑出聲,毫不客氣地回怼:“......不是,你個死老頭,怎麼睜眼說瞎話!”
而沈言白,從踏入這混亂中開始,他的面色始終沉靜,沒有一絲波瀾,對師尊急切的命令和謝凝夭憤怒的反駁,他仿佛充耳不聞。
目光并未落在二人中任何一人身上,隻是邁開沉穩的步伐,一步一步,與持劍而立的謝凝夭擦肩而過。
謝凝夭感受到沈言白那無聲的漠視,心頭如同被細針猝然刺入,一絲尖銳的痛楚在心底蕩漾開來。
但她脊背随即挺得更直,眸中那點微弱的波動轉瞬即逝,化作一片冷徹的寒潭。
她不得不承認,方才她确實有一瞬間的難過,然而,那份軟弱的情緒立刻被硬生生掐斷、碾碎。
她不應該對沈言白抱有任何期許。
一絲一毫都不該有。
沈言白徑直走到被困在劍氣囚籠的七殺長老身側,他看向氣急敗壞的師尊,開口時語氣帶着慣常的恭敬,道:“長老。”
七殺長老見他走近,眼中重新燃起希望,語速極快地煽動道:“言白!我知道你素來仁善,不忍心同門相殘!可她——”
他狠狠剜了謝凝夭一眼,聲音拔高,充滿惡意與指控,道:“她早已藐視門規,私自下山殺了夔州城主,如今更與魔族勾結一處!其行可誅,其心當滅!仙門敗類,理應立即清理門戶,以儆效尤!動手吧!”
沈言白聽完,面上依舊看不出喜怒,隻微微颔首,淡聲道:“我知道了,長老。”
話音未落,他竟真的反手握住了懸在腰側的長劍劍柄,七殺長老眼中刹那掠過嗜血的快意,緊緊盯着沈言白拔劍的動作。
寒光乍現。
那劍鋒劃出的方向,卻非指向遠處的謝凝夭,而是帶着淩厲的殺氣,直直地刺向七殺長老的咽喉。
沒有一絲猶豫。
他冷冷道:“對不起,長老。”
七殺長老被這措不及防的反戈震驚,瞳孔震驚欲裂,那瞬間他能清晰的感知到死亡的陰影籠罩在他的心頭。
他憑借驚人的修為本能地向後仰,脖頸險險避開這緻命一擊,劍鋒隻在他肩頭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與此同時,沈言白順着劍鋒扭轉,快速奪走七殺長老身前的黑石。
七殺長老捂着劇痛的肩頭,踉跄退後了兩步才穩住身形,臉上血色盡褪,隻留下滔天的怒火,他始終難以置信,他親愛的弟子、親手帶大的弟子、往日裡最恪守門規的弟子、最是前途無量的弟子居然背叛他。
七殺長老的聲音因極緻的憤怒而嘶啞,道:“沈言白!你在做什麼!”
沈言白對師尊的暴怒置若罔聞,他捏緊了手中那枚兀自散發着詭異力量的黑石,視線終于穿過混亂,落在了謝凝夭身上。
七殺長老還在試圖喚醒沈言白,道:“你可是仙門首徒!不要誤入歧途!”
這時的沈言白依然邁開腳步,毫不猶豫地做出投誠的姿态,化作謝凝夭最忠誠的使者,堅定地朝着謝凝夭的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踏碎了七殺長老最後的幻想與理智。
七殺長老看着沈言白決絕的背影,眼中最後一絲僥幸徹底湮滅,取而代之是徹骨的絕望與同歸于盡的瘋狂。
他發出野獸般的凄厲咆哮:“好!好得很!既然你如此選擇,那我便親自清理門戶......今日,你們所有人都給我留在這裡吧!”
他猛得用腳重踏地面,雙手以畢生修為為引,不顧一切地瘋狂結印。
嗡得一聲!
地面劇烈震動起來,無數暗紅色的符文從煉藥房深處瘋狂湧出,如同活物般在地面、牆壁上迅速蔓延。
僅僅瞬間,整個營寨的地面便被一個龐大、古老、散發着不祥氣息的陣法完全覆蓋,黑石似乎感應到法陣的召喚,不斷湧現出詭異的力量。
這正是這法陣唯一的陣眼,如同跳動着的心髒。
七殺長老此時早已沒了理智,他必須殺了謝凝夭,這件事若是傳出去,仙門的名譽頃刻間便會被摧毀!
他絕對不允許。
謝凝夭眼見陣起,眸光一凝,雙指并攏,指尖彙聚龐大靈力,毫不猶豫地對準沈言白剛剛抛來的黑石攻擊,欲将其摧毀,徹底瓦解陣法控制核心。
砰地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