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無際的沙漠,太陽觸手可及,陽光毒辣地炙烤着皮膚,安黎在高溫中醒了過來,頭痛得像是有勺子在裡面攪拌,呼吸都是熱的。
她想到睡前沒有吹幹的頭發,這該是發燒了。
她強撐起身體,腳下踩着棉花去客廳找藥。
在客廳櫃子裡翻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醫藥箱,頭腦昏昏沉沉,手肘不小心将櫃子上的瓷瓶撞向木地闆,哐當一聲,四分五裂。
安黎大腦被燒得不剩幾分清明了,她伸手去撿瓷片,指尖傳來鈍痛。
她縮回手,跪坐在地上守着一堆碎瓷片,明明記得上次将醫藥箱放在櫃子裡的,猶豫要不要去叫醒原野,就聽到身後傳來開門聲和腳步聲。
原野穿着睡袍,幾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有幾縷頭發被汗濕貼在臉頰,靠近她明顯感覺到她體溫高得異常。
他蹲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很燙,額頭是細密的汗,連睡衣領口處的皮膚都是紅的一臉擔憂。
“你燒得很嚴重。”原野的手相比之下很涼,他手拿開時,那種冰冰涼涼的舒适感就随之消失,安黎連忙拉住他的手。
原野這才看到她手指流血了。
他快速打橫抱起她,安黎覺得這一幕像是在夢中,她緊緊抱住他的脖子,直到原野将她抱回房間要将她放到床上,她還是緊緊抱住他的脖子不松手。
“乖,放開我,我去那醫藥箱。”
原野的聲音和從前一樣溫柔,安黎抱得更緊了,“不要。”
安黎滾燙的呼吸掃在原野頸側,懷裡的整個人都很燙,他繼續柔聲道,“我很快就回來,好不好?”
“我放開了,你就會丢下我。”安黎說着不相幹的話,力道松了一點。
見她松開了一點,原野将她往床上放,并安撫她自己很快就回來,她才松手。
原野去客廳的立櫃找來醫藥箱,給她測了體溫,給手上的手指貼上創可貼,額頭貼上退燒貼,又去接了熱水喂她吃了退燒藥。
這個過程安黎都撐着眼皮看着他,怕自己一眨眼就發現自己原來在做夢。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神态溫柔得像十八歲以前的那個少年,“快睡吧,我會在這裡陪着你,哪裡也不去。”
安黎很快睡了過去,不過睡得不是很安穩,眉頭微蹙,唇間溢出模糊的呓語。
原野側耳湊近她唇邊,聽清了幾個簡短的詞。
“媽媽~”
“原野~”
“爸爸~”
“媽媽~原野~”
原野拉着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她呼吸才慢慢平緩下來。
第二天醒過來,安黎睜眼看到床前放着一張椅子,不過椅子上空空蕩蕩,她垂下眼睫,在想昨晚的場景究竟是不是夢。
過了一瞬又偏過頭往更遠處看,原野坐在不遠處的書桌前,下巴長出了青色的胡茬,在看平闆電腦,時不時用觸控筆點點畫畫。
聽到翻身的動靜,原野放下觸控筆,走到她床前,摸了摸她額頭,又用體溫槍測了體溫。
“燒退了,餓不餓?”
安黎拉住他的手,趁着生病将平時不敢說的話一股腦往外說,她聲音有點啞,“你以後不準再那樣對我了,我們已經扯平了。”
原野明白她所指的扯平是指她兩年前沒有跟他一起離開原家的事。
原野:“怎麼就扯平了?”
安黎:“你對我那麼壞,我都還愛着你。”
原野:“這中間有什麼邏輯關系嗎?”
“不需要有邏輯關系,我知道你愛我。”安黎笃定道。
“嗯?”他輕輕挑了一下眉,看着她。
“不然你昨晚為什麼吻我,還在這裡陪我一晚上。”安黎拉着他的手從床上坐起來。
原野順勢坐在床上,沒有看安黎,而是看向窗外,“欲望不一定是愛情。”
安黎拉住原野的手不放,“情欲本來就是連在一起的,你要是讨厭一個人你會親她嗎?”
原野望向安黎,眉毛微擰眼底神色複雜,一瞬像深淵,一瞬又像平靜的湖面,最終化成一聲輕歎,“我要是把你關在家裡,讓你隻能見到我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