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出門,那磨刀聲更大了,她走兩步靠着二樓的走廊的護欄上,往下一看,便看見雲铮跨坐着,腰一彎一彎的磨着刀,月光鋪撒在院子裡,落到雲铮的身上卻正好點亮他身上的汗珠,晶晶瑩瑩的汗珠順着他健碩的肌肉流淌着,就如同山澗的小溪,爬坡過坎,直流而下。
林含月看的有些失神,雲铮卻早已聽到二樓的開門聲,門一開,燈光傾瀉出來,把他面前的這片地方都照亮了,他本在磨刀便沒有擡頭,原想着林含月一會兒就下樓了,卻始終沒聽到動靜。他放下手裡的刀,擡頭一看,林含月的身影被燭光環抱住,完全看不清表情,他不禁眯起眼去看,道:“站那幹嘛呢,不會是看我呢吧,看得清嘛。”
林含月原本就是在看他,他這一戳穿,她的臉瞬間紅了,尤其是在月光下,他臉上的表情她看的清清楚楚,就是那麼讨厭的笑的表情。雲铮見林含月不說話也不動,有些不明所以,他站起來,道:“怎麼了?林含月,我看不清你,你怎麼不說話。”
林含月看着雲铮臉上焦急的神色,心裡一暖,道:“我餓了,想吃炒雞蛋。”雲铮放了心,道:“行,等着吧,做好喊你。”說完便把磨好的刀放在院子背陰處晾上,剩下先放在那,一會繼續磨。
他進廚房炒了三個雞蛋,還把剩下的饅頭切成片也放進裡面略炒了炒,宵夜簡簡單單就做好了。雲铮叫了林含月一聲,把雞蛋端到堂屋,林含月一下樓就能直接坐下吃,他自己繼續到院子磨刀。
林含月晚飯就沒怎麼吃飽,此時也确實餓了,便收拾了一下下樓,吃起那碗香噴噴的雞蛋。磨刀的聲音一下一下,林含月端着碗走到院子裡看雲铮幹活,她道:“雲铮,這些都要今天晚上磨好嗎?”雲铮停下來往磨刀石上灑水,道:“也沒有,那些大爺大娘也不急,不過我白天也沒時間幹,趁着晚上有空就多幹一會。”
林含月看了一會,道:“我能不能幫忙?”雲铮擡眼一看,林含月正目不轉睛的看着他手裡的刀,雲铮笑道:“這個挺費力氣的,你想試試也行,不過要小心,别切了手,這刀看着鈍,割手那可是一個一個準。”
林含月扒拉盡最後一口雞蛋,把碗放到院子一邊,道:“小瞧人呐,我力氣可大呢。”說着跟雲铮換了位置,手拿着那刀,學着雲铮的樣子開始磨,一下一下來回推拉,林含月感覺自己的腦子慢慢安靜下來,心裡很安甯。雲铮的聲音适時響起:“你看,這水變渾以後就再淋幹淨的水在上面,把這刀磨光滑就行了。
林含月點點頭,按照雲铮的話慢慢磨着,雲铮則拿了林含月挽過的碗筷去洗,水缸在院子一角的梧桐樹下,他取了水,到廚房洗了鍋碗,再出去時,林含月還在磨着。
他擦擦手,走過去道:“天色不早了,你洗洗去睡吧。”林含月把最後的一點水淋上,呼一口氣道:“磨好了,這把刀鏽的可真重。”雲铮看着那光亮如新的菜刀,笑道:“行啊,你這磨的可比我好。”林含月站起身,揉揉發酸的胳膊,笑道:“那當然啦,我可是幹什麼都像樣的。”
雲铮拿着那空碗又去舀了一碗水,複坐下開始磨,沒有磨的隻剩下三把了,今天晚上就能弄完。林含月搬個小闆凳坐在檐下,拿一把蒲扇扇着,扇出的風剛好能飄到雲铮那裡去。月涼如水,夏季的蟬鳴聒噪而冗長,林含月一時聽見蟬鳴聲,一時聽見磨刀聲,不多時便兩個眼皮打架,昏昏欲睡了。
扇子“啪”的一聲落地,雲铮尋聲擡眼一看,林含月已經靠着椅背睡着了。雲铮借着月色,終于大膽的去看她的臉,風一起,她睫毛微顫,讓雲铮想起她的眼睛,那樣精靈而閃亮的眼神,她精巧的鼻子,和紅潤的嘴唇,總是配合着,發出各種“嫌棄”他的聲音。
雲铮移開目光,他擦幹淨手,輕輕走到林含月的身邊,本想擡手叫醒她,卻還是收回了手。他蹲下來,輕輕掃了一下她的睫毛,林含月的眉頭頓時皺起來,卻還是沒有醒。雲铮一笑,伸出手小心的把她抱起來,林含月掙了一下,雲铮瞬間定住,眼睛盯着她的眼睛,腦子急轉,想着她若是醒了該怎麼解釋。
可林含月并沒有醒,隻是轉了轉身子,把頭靠在雲铮的胸膛裡,繼續睡着。雲铮呼一口氣,輕手輕腳的把林含月送到二樓房間裡,幫她關好門窗,才下去洗澡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