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側臉清秀俊逸,神态平靜,絲毫無法和昨夜捏着死魚發出陰冷笑聲的人聯系到一起。
林宴問他:“為什麼這麼做?”
他把死魚丢回池塘:“太吵了,睡不着。”
林宴看向透明水池裡小動物的屍體。它安靜得很,倒是周容羽興奮許久的叫聲一直到很晚才平息。
林宴打了個哈欠:“确實很煩。”
說完這句,他就自顧自起身回房了。
“林宴?”
林宴回過神,坐在對面的蔣宣已經起身搖了搖他的肩膀,他看向周圍,人群陸陸續續離開了座位。
蔣宣說:“要去抽簽了。”
林宴:“嗯。”
衆人在櫻樹下站成一排,寺廟裡的工作人員手持一個簽筒,神神叨叨了半晌,一一遞給他們,每個人能從裡面随機抽出一支。
林宴握着木簽,将上面貼着的那張白紙撕開,一個字映到眸裡。
“.......”
櫻花雨随風落到他的肩頭,悠揚的鐘聲緩緩鳴響。
接下來是自由活動時間,林宴注意到鄭弦和顧思邈真的去櫻樹下花錢問神了,受他們影響,周家夫婦似乎也動搖了不花這種錢的心。王志忙着舉相機到處拍照,一身長衫的張孟然成了他心儀的模特。
剩下幾個人百無聊賴地聚在桌子前。葉灰問:“你們都抽到什麼了?”
見他們猶豫不決,葉灰大方亮出自己的木簽——什麼都沒有。
葉白:“我也是空簽。”
蔣宣:“我也是。”
這時,一直沉默的林宴突然站起來,離開桌子旁。
蔣宣:“你去哪?”
林宴頭也沒回:“問神。”
蔣宣:“啊?”
葉灰一臉饒有興緻:“看來是抽到了什麼有意思的簽。”
交了錢,林宴握着工作人員遞來的風鈴,走到櫻樹下。龐大的樹冠随風飄落大片粉色的花雨,沉悶鐘聲在耳邊飄蕩。
他把風鈴握在手裡,雙手合十,低頭閉目。
鈴铛發出清脆的響聲,半晌,他緩緩睜開眼。剛才還聚着熙攘人群的櫻樹下此時空無一人。
他環顧四周,然後回過頭看着樹冠。
“請您告訴我,這支簽的意義。”他舉起手裡的木簽,上面清晰地寫着一個字:“夢”。
沒有聲音回應他,片刻,一陣大風刮起,将他稍長的發絲拍在眼上,他擡手撥開,随即眼眸睜大。
樹下多了一個人,他背身站着,身着紅白相間的長衫。
林宴正猶豫要不要繼續開口,那個身影轉過身,但僅僅露出一點點就被大片櫻花瓣覆蓋。
花雨散去,那個身影早已消失不見。林宴握着風鈴,茫然地聽着鐘聲回蕩。
……
“這位客人,樹靈已經離去了。”工作人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林宴愣了愣,意識到四周又恢複了往常的熱鬧。
工作人員臉色平靜:“您問到結果了嗎?”
“……”林宴緩慢搖搖頭,然後又點了一下頭。
工作人員的語氣雲淡風輕:“樹靈隻會給您做簡單的揭示,待到時候,您自會知曉上面的字詞含義的。”
一直到離開櫻花寺,在外面的餐館用了午餐,再坐車回到民宿午休,林宴全程都一言不發,出神地在想什麼事情似的。
蔣宣思來想去隻能覺得他是昨晚沒有睡好,勸他午覺好好睡。
“導遊說今晚有通宵的夜市街,你現在不休息好晚上就沒辦法玩了。”
“嗯。”林宴應道,然後坐在床上發呆。
蔣宣:“……”
他看向挂在林宴行李箱上的那串風鈴,交錢問神的人都可以把它帶走。這東西總讓他聯想到【山木風鈴】,然後就會想起和它會長一起拆的那封設定尴尬的信。
蔣宣想着想着,臉又莫名其妙紅了起來,他掀起被子:“我休息了。”
“嗯。”林宴淡淡回答。
許久,随着溜入窗風的微風飄過耳畔,林宴緩緩垂上眼眸,進入了夢鄉。
夢裡,他流連在一片漫無邊際的花海裡,前方不遠處一直有一個模糊的人影在向他招手。林宴無論如何奔跑都追不上那人。許久,他恍然間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顆巨大的櫻花樹下,再次見到了那個陌生人的背影。
他問:“你是誰?”
那人緩緩轉過身,這次,林宴看清了那張臉……
林宴睜開目光渾濁的眼睛,翻了個身,頸部的一片冷汗被微風吹得冰涼,他坐起身,看了一眼旁邊還在熟睡的蔣宣。
此時是傍晚6:45,距離李木說的晚間集合時間也不遠了。他輕聲起身,拿了幹淨的衣服走進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