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默默湊到他身邊。
“淺名,一切都要結束了。”男人望着天花闆,緩慢地說着,“這是命運。我們命中注定走向悲劇。”
艾淺名看向他的身體,從前幹淨的披風已經破舊,魔術師修長的手指上纏滿了紗布。
“那就做最後的演出吧。”艾淺名躺在他身邊。
“……嗯,最後了。”
少年轉身看向放在桌子上的糖果罐,視線模糊又變清晰,罐子裡裝着的不是五顔六色的糖果,而是血淋淋的眼球。
馬戲團的閉團演出,現場也沒有比往時增加多少觀衆,人們大多帶着憐憫和少許嘲諷看着舞台上的父子。
這次的演出隻會表演一個節目,就是魔術師的魔術箱。
少年躺進箱子裡,露出臉平靜地看着男人的一舉一動。
“接下來是,魔法時刻。”
魔術師低語,磁性的嗓音猶如惡魔念咒,艾淺名閉上眼睛——
“咔!”
觀衆們瞬間被驚恐覆蓋,隻見置于箱子下半部分的切割出溢出了大量血迹。
“哈……”
艾淺名深呼吸着,把頭轉向觀衆席,精緻的面容扭曲成團,人們尖叫着逃竄。
魔術師視若無睹,走到台前,對着空曠的觀衆席鞠躬。
“父親……”艾淺名張大嘴巴,卻發不出聲音。
“我們要團聚了。”魔術師平靜地從帽子裡取出一把手/槍,對準自己的下颚。
父親……看看我……脖子處的鍘刀沒有落下……
我還沒死啊!!!——
“碰!”
哈……
那具屍體倒落在地,少年猙獰地笑着,被固定在箱子裡的身體無法動彈,隻有腰腹被生生切斷的痛楚愈發清晰。
好痛啊……真的好痛啊……
他擡眼望着刺目的聚光燈,雙眸中的漩渦飛速旋轉。
這種臨死而不得的痛苦……
真是……
太爽了……
他不會忘記魔術師,那個作為他父親的男人,掩藏在紳士神秘皮囊下的,竟然是嗜/賭如命的惡魔。
因為賭/運消失,接連輸局的他早已計劃着全家人的死亡。去給雜技演員的機器做手腳,故意放松舞女的獸籠,在最後一場演出上改變了魔術箱的裝置。
這一切,躲在暗處的艾淺名全都發現了。
他幫助男人隐瞞下來,全是因為他癡迷于那個深淵。
那是當時他跑上高台時,掉落進來的深淵。那種與死亡咫尺之距的心悸,與鐮刀插肩而過的恐懼,一切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迷人的刺激。
雜技演員摔成血泥,舞女被野獸咬斷脖頸,艾淺名把每個畫面都盡收眼底。
“掉下來的時候,很痛吧?被咬斷的時候,很痛吧?”少年撫/摸自己的脖子,突然用力掐緊,“啊……啊……那是什麼樣快樂的感覺啊!!!好想知道啊!!!”
父親……您會如何殺死我……我真的好期待啊……
魔術師在處理魔術箱時,艾淺名看見了那兩把鋒利的鍘刀。他不住地顫抖身體,眼中的漩渦瘋狂轉動。
“切成段吧……但是一下就把脖子切斷的話,痛的感覺很快就體會不到了啊……”艾淺名勾起嘴角,偷偷将箱内脖子處的鍘刀取下。
此刻,一切都結束了。
少年帶着癫狂的笑容,在燈光璀璨的舞台中央閉上了眼睛。
“這真是……最美的魔法時刻。”
……
“下一步肯定會和它玩遊戲。”
少女倚在牆邊,看向身旁的少年。後者表情平靜,擡手碰了碰臉頰上的淚痣。
“哥?”
葉灰搖搖頭:“很危險,那種遊戲我們的勝率非常小,一旦失誤就會死。”
“呼……”葉白無奈地抱起手,試探着問,“對npc……能用那個嗎?……”
“不行。”
“那就隻能……”
兄妹兩都把目光移到不遠處坐着的另外兩名玩家。
其中一個少年正在搗鼓盤子裡的牛排,那牛排是三分熟的,切開還冒着血絲,他睜着大眼睛盯了半天,最後還一口吞下,把旁邊另一個男青年惡心得不輕。
據少年所言,這是他來到信城參與的第一封信件,那個男青年則已經有過幾次經驗。在這次信件劇情裡,他們四人來到一座由一個瘋狂小醜看管的城堡,最終的記錄目标是完成小醜提出的遊戲。
類似的遊戲内容,經驗豐富的葉灰和葉白已經總結過,最後結論是隻要參與就會有80%死亡風險。
“既然是新人,他就是最好的利用對象。”葉白在耳邊輕聲。
葉灰注視着少年精緻的臉,片刻後好像被對方察覺了。少年愣了一下,對自己露出一個傻乎乎的微笑。
“天真愚昧,看起來的确是很好的替死鬼呢……”葉灰這麼說着,眼中閃過一絲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