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叢一頭霧水,稍稍理順這句話之後,首先冒出來的情緒卻是不服氣。
就連腦子裡突然出現機械音他都能接受,但不能接受自己非得接觸梁矜言。
大不了他自己對付變态好了,為什麼非得用上梁矜言?
機械音又開口:[萬人迷詛咒生效期間,愛慕者将會持續不斷追求您,若不經由目标幫助,則詛咒無法被徹底消除。]
郁叢沉默。
他聽懂了,給他發騷擾短信的這個變态隻是第一個,之後還會有其他更多的變态。
要想徹底消滅這種情況,隻能靠他眼前這位……虛僞的男人。
不是,憑什麼不能讓他自己解決?!
他哪點比不上梁矜言了?還是說卡年齡,他太年輕了?
郁叢太長時間沒說話,梁矜言提醒道:“耳朵什麼時候出問題的,沒告訴家裡嗎?”
他有點茫然:“什麼耳朵出問題……”
說到一半反應過來是梁矜言在陰陽他,氣得笑了聲。
郁叢想起剛才這人說要幫他,于是問:“您幫我?您有這麼好心?”
梁矜言很少被人當面質疑,尤其是工作有了年頭,身邊的人與接觸的合作方對他都畢恭畢敬。
他隻覺得眼前的小孩很好玩。
又怕他,又總是在細節上露出對他的鄙夷。估計已經腹诽過他許多次了,面上卻還要裝得乖巧,對他一句一個“您”,把他捧得比誰都高。
表裡不一的小孩。
梁矜言笑了笑:“我當然沒這麼好心,有條件的。”
郁叢心想果然沒好事。
像梁矜言這種生意上春風得意的,一般都是沒善心也沒良心的。
他道:“先說好,我現在隻是個學生,生活費夠我花但不夠您塞牙縫的,而且未來我也沒資格繼承家業,您要敲詐的話我是最壞人選,我向您誠摯推薦我哥,他錢多。”
疊了甲,打好了預防針。
郁叢才問:“好了,條件是什麼?”
梁矜言看郁叢劈裡啪啦的,一口氣講了一長串,隻覺得小孩氣真長,話也真多。
以前每次給他打了句招呼就閉嘴,真是裝了很多年啊。
他的視線從郁叢嘴唇上掠過,看向那雙漂亮的狐狸眼。
“話這麼多,我不想說了。”
郁叢睜大眼睛,臉上明明白白寫着三個字——“你耍我?!”
梁矜言忍住擴散的笑意,轉身往走廊深處。
男人也不管他跟不跟上,隻給他留了個背影。
郁叢兜裡的手機又在瘋狂彈出提示音,他拿出來看了一眼,顔逢君找不到他的人,又開始發瘋了。
他點了靜音,咬咬牙,跟了上去。
走廊鋪了厚厚一層地毯,腳步落在上面毫無聲音,兩側包廂也傳不出一點動靜,這條路靜得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在熏香的安撫下,郁叢的心跳逐漸平靜下來,卻聽見前面男人突然開口。
“怎麼不回消息?”
郁叢眼皮也不擡:“我才不想獎勵變态。”
男人輕笑一聲。
他聞聲擡頭,端詳起梁矜言的背影。寬肩,被手工定制西裝勾勒出的窄腰,再往下一雙長腿。
鞋底竟然是紅的,騷包到了極點。
郁叢又掃了梁矜言兩眼,憑心而論,這人身材不錯。平時一定有健身習慣,但不誇張,穿上西裝就剛剛好。
再加上挺高的,所以看上去相當能唬人。
為什麼他就長不到這麼高?為什麼他就沒錢請私教和私人營養師?
郁叢心裡不平衡。
就因為梁矜言看起來比他能唬人,所以隻能找對方幫忙解除詛咒嗎?
具體要怎麼解除也沒說,還得靠他自行探索。
該怎麼探索,郁叢也一時間想不出來,但擺在眼前的一個事實是——
他必須接近梁矜言。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前面的梁矜言忽然停下步伐,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差點就撞上。
最後堪堪停下來了,隻不過離人很近,大約隻有半米。
他擡頭,梁矜言轉身垂眼。
沉默了片刻,他先開口:“您不打招呼就停下來,害我差點撞上。”
“那真是抱歉了。”梁矜言道歉得很敷衍,又問,“所以你剛才走神了,在想什麼?”
郁叢皺眉:“我又不是您的員工,時間沒被您買斷,走不走神也是我的自由吧?”
梁矜言嘴角笑意更深,卻回身推開了手邊的包廂門。
牙尖嘴利的小孩,怼人的時候張牙舞爪的。
他保持着推門的動作,轉頭示意:“請吧。”
郁叢倒有點受寵若驚,剛才還在鬥嘴,現在卻紳士地給他開門,顯得他度量怪小的。
他趕緊走進去,想說謝謝卻憋了回去。
裡面是個空房間,與傳統的酒吧包廂布置有點差别。右邊砌了一整牆的恒溫酒櫃,裡面琳琅滿目擺滿了各種酒。
左邊牆上則有一扇門,通往未知房間,估計裡面是休息室小套房。
郁叢一轉身,就看見梁矜言并沒有進來的意思。
“我會跟老闆打招呼,你先在這兒待着,覺得安全了再走。”
郁叢問:“那你呢?”
“我就在隔壁。”
他似有所悟:“你不會在搞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吧?”
梁矜言挑眉:“隔壁坐着老闆和你哥。”
郁叢一聽見他哥也在,瞬間不鎮定了。
不可置信道:“你剛才騙我!不是說我哥不在嗎?”
梁矜言沒回答,笑了笑就關上房門。
這态度,大有“騙了你又怎樣”的架勢,然而郁叢的确隻能無能狂怒。
門合上之後,郁叢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房間裡,無事可做,索性坐在沙發椅上玩手機。
想起梁矜言那一身價格不菲的行頭,郁叢點開了自己的支付寶微信和銀行卡。
上大學之前,父母定下了他的生活費額度,每月一千五,但穿的和用的可以找家裡要。之所以這樣決定,是因為擔心他亂花錢,結交到不懷好意的狐朋狗友。
按照本地物價,一千五也就剛好夠他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