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上一次來看的時候不太一樣了,每盆花草都還活得很好,但屋子明顯被修繕和重新裝飾過,更溫馨。
窗台旁的桌椅也換了一套,還放置了一張看起來就很舒服的小沙發。如果是晴天,窩在沙發上剛好能曬到太陽,一伸手就能拿到小茶幾上的下午茶。
但這會兒照進窗内的是初升月光,輕柔淺淡。一回頭,郁叢看見了倚着門框的梁矜言,抱手瞧着他。
他刹那間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因為以前從來沒見過梁矜言這麼放松的時候,不再一闆一眼到像在走秀。
郁叢的目光多停留了一秒,梁矜言沒忍住笑了出來:“又站着睡着了?盯着我還能睡着嗎?”
他回過神來,立刻移開目光,揉了揉有點發燙的耳朵。
“沒睡沒睡……謝謝你替我照顧。”
“不客氣,”梁矜言平靜地自嘲,“我保證一片葉子都沒碰。”
郁叢想起自己之前對梁矜言“花草殺手”的惡評,又有點不好意思,于是客氣道:“沒有沒有,您還是很會照顧的,就是可能欠缺一點經驗。”
“謝謝你的誇獎。”
梁矜言簡短也客氣了一句,就不說話了,仿佛在等他的下一句。
郁叢有點茫然,又因為心虛,所以動作忙了起來,轉身撥弄起身邊那盆小月季的葉子,又裝模作樣檢查起長春花的土。
兩分鐘後實在受不了這份沉默,又重新面向梁矜言站好。
“好像也不需要我照顧……都挺好的。”
梁矜言好整以暇:“我請的園藝師薪水可不低。”
郁叢點點頭,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偏偏最該說的話卡在心口。找梁矜言假扮他哥不算什麼大事,但自從上次在病房裡跟梁矜言有過一次交鋒,他就莫名不太想跟梁矜言聊天了。
也可能是不敢吧,他承認。
又輪到郁叢說話的時機了,他不自覺扯了扯衛衣的帶子,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小動作暴露了緊張。
他不敢看梁矜言的臉,于是盯着人家的領帶夾,忐忑道:“還有一件事……你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梁矜言的聲音傳來:“我的領帶夾能幫你什麼忙?”
郁叢:“……”
他無語之際有點生氣,這個梁矜言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猛地擡頭,卻正撞進男人打趣的眼神中,才明白剛才梁矜言說那句話是故意惹他生氣的,就為了讓他擡頭。
郁叢忽然間就多了勇氣,像以前一樣開門見山:“你能再幫我一個忙嗎?不難,就是需要你簽個名,再給我輔導員打個電話。”
“我上次說過,你以後再找我幫忙,都得換個稱呼。”梁矜言問,“這麼快就忘了?”
郁叢的确忘了……被提醒之後頓覺羞恥,但既然要求人,又不得不答應。
他艱難開口:“哥哥,幫個忙成嗎?”
梁矜言眼裡笑意彌漫:“我同意了。”
事情順利得超乎郁叢預料,他整個人都愣在原地:“你都不問問具體是什麼事情嗎?”
“我剛才沒說完,”梁矜言道,“我同意了,有什麼好處?”
郁叢的心瞬間往下沉。
梁矜言之前幫他都不問回報,怎麼這次連幫忙内容都尚且不清楚,就找他要好處了?
郁叢絞盡腦汁思考自己能拿出什麼,可梁矜言擁有的東西無一不比他好,他能給什麼?
他很快放棄了:“你直接說想要什麼吧。”
梁矜言不再倚着門框,站直了,神态也認真了點:“其實我一直有養狗的想法,周圍人也不止一次推薦我養寵物,他們認為對我的精神狀态有益。”
郁叢聽得有點懵,但點頭認同:“狗狗的确很能治愈人心,那要不我去給你領養一隻?你有要求嗎?”
梁矜言那雙如夜色漆黑的眼睛,直直看着郁叢,沒有洩露半分進攻性,溫和平靜之下卻仿佛有一潭深不可測的欲望。
郁叢猶豫了,重重壓力下話又變多:“你不喜歡領養的小狗嗎……但是俗話說得好領養代替購買其實去街上綁架小流浪也可以……”
“安靜。”梁矜言輕聲打斷,“記得保護你的嗓子。”
他合上雙唇,眨了一下眼睛,表明自己無辜且老實,但還是忍不住小聲念叨了一句:“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梁矜言答道:“寵物并不能完全理解我的話,也無法給我足夠有趣的反饋。”
郁叢不太理解,但是配合點頭。
“所以,”梁矜言逼近一步,“我認為你最适合當我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