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叢順勢答應了,他想見面談應該會更好。
這次梁矜言依然不用他開口,就安排好了車在校門口接他。
郁叢背着包走出校門時,在街對面熟悉的位置看見了熟悉的那輛飛馳。他走過去,照常拉開後座車門,一邊語氣乖巧地叫了聲“趙叔”,也就是經常來接他的那位司機大叔。
然而他沒得到回應,擡頭一看,駕駛座上竟然是梁矜言。
男人透過後視鏡與他對視,眼中含着笑意:“對誰都這麼有禮貌啊。”
郁叢打了個寒戰,大概要歸結于他從十歲起就沒聽過這種誇贊,怪誇張的。
他假笑兩聲,沖後視鏡裡的男人叫了聲“梁總”。
“我不知道是您親自開車,不好意思,我這就去副駕。”
“不用麻煩,”梁矜言阻止他,“坐好吧。”
似乎并不介意被他當作司機,梁矜言将車駛離财大校門口,彙入晚高峰的城市車流中。
郁叢坐在後面,依然沒什麼坐相,放松地摟着自己的背包。實際上腦海裡都快糾結死了,到底該怎麼開口求梁矜言幫忙?
梁矜言忽然開口:“你不是我的員工,為什麼每次都要叫我梁總?”
郁叢一愣,試探着改口:“梁先生?”
男人并未評判,車内又安靜了一會兒,郁叢不知道哪兒來的膽子,蹦出三個字:“梁矜言?”
車身略微抖動了一下,停在路口等紅燈。
郁叢假裝自己沒有以下犯上的心思,喃喃道:“名字取出來就是讓人叫的嘛……”
梁矜言從後視鏡裡看他:“我有反對嗎?”
“沒有,”郁叢飛快瞥了一眼後視鏡,“你比我哥大度,我以前直呼他全名,被他說沒大沒小。”
梁矜言短促地笑了一聲,眼神卻顯露出他的注意力并不在此,而是在小孩那身新衣服上多停留了片刻。是他親自選的,人生第一次給别人買衣服,沒有他想象中的麻煩,反而有一種樂趣,像是林助理私下玩的那種遊戲,似乎叫做換裝遊戲。
路燈跳了顔色,開出去的一瞬間,他問:“怎麼看起來不太開心?”
郁叢一愣,闆着的臉趕緊放松下來:“沒有啊,我平時就這樣。”
“是嗎?”梁矜言不置可否,“去照顧花草,怎麼帶這麼大一個包,還裝得挺鼓的,給我帶的禮物嗎?”
“……不是,裝的書。”
郁叢心虛地移開目光。這個包裡裝的是衣服和一些必需品,堪稱離家出走必備佳品,足以支撐他在外生活好幾天。
然而他不想讓梁矜言知道,自己剛才又被發瘋室友糾纏。
都二十歲的人了,還無法雲淡風輕處理好這種事,說出去多丢臉啊。更何況還是說給梁矜言這種嘴毒的人精聽,這也是為什麼他開不了口求助。
不想被看扁,自尊心作祟。
“我……”郁叢鼓起勇氣說了一個字,又啞火,轉而問,“你之前說要自行探究,所以你有研究成果了嗎?”
男人坦然答道:“沒有。”
郁叢并不意外。梁矜言就算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查到詛咒,這個世界隻有他才知道這個詛咒的存在。
不幸的是,知道的人更容易崩潰。
這兩天他又翻看了兩遍小說,之後發生的抓馬劇情還很多,如果必須一一發生,他真的會被玩死。
所以郁叢現在有一種待宰的錯覺,懸在頭頂的刀早晚會落下,在那之前他都得提心吊膽地生活。除非他真的利用梁矜言,徹底消除詛咒。
可是怎麼消除也是個問題,系統一問三不知,他至今也沒弄明白。
梁矜言忽然又補充道:“但看樣子快了。”
郁叢一愣:“快了?你查到什麼了?!”
他猛地坐直,向前扒住副駕座椅,一副求知若渴的激動模樣。從側面看去,梁矜言專注開車時表情比平時冷一些,所以他又有一瞬間萌生了退意,自己好像不該靠近對方。
汽車加速,但梁矜言冷靜道:“如果我現在踩下刹車,你能從這裡飛出去,穿破擋風玻璃躺大馬路上。”
郁叢被怼得啞口無言,隻好又老老實實坐回去。
梁矜言竟然還轉移話題,不願意說,看來是唬人的吧?一定沒查到任何線索。
他閉上嘴,低頭玩手機,也不主動開口說話。然而他的冷暴力對梁矜言毫無作用,車在沉默中開到雲庭别墅。
在車庫停下後,郁叢沒管梁矜言,自己先下了車直奔花房。
他祈禱着梁矜言千萬沒碰過那些花,一旦被此人經手,哪怕照顧了一次,都會死于非命。
打開木屋小門,他卻看見一室盎然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