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曦燭奪舍重生了。
晚上,趙曦燭在人間瞎溜達,路過爛尾樓時,碰巧遇到了一隻怨魂,順手将他送到他轉生路。
正打算離開,腳下忽然出現紅色的陣法,将他團團圍住,困在其中。
趙曦燭沒看路,咚的一聲撞到陣法的邊界,差點撞歪了插滿珠翠的發冠。
他是個體面鬼,紅衣披帛的質地無可挑剔,珠寶首飾一樣不落,六隻手的指尖個頂個的整齊。
“誰敢擋我路?”趙曦燭瞪大眼睛,眸含怒火。
看清陣法後,眼中火光更盛。
趙曦燭當了幾千年鬼,要是連這點陣法都看不懂,他還不如趕緊滾回墳墓睡大覺。
正是因為看懂了,他才會生氣。
這個陣法非常歹毒,通常作用于屍體。
陣法一旦生效,屍體原主的魂魄會被困住,不能轉生,不能自毀,成了任人宰割的魚肉。
待布陣者找到魂魄後,可以用任何殘酷的方法對待他。
在趙曦燭的記憶中,這種陣法都是設給滅門仇人的。
他死都死了,又沒得罪過誰,哪個王八蛋這麼陰險?手段如此下作!
趙曦燭怒發沖冠,鳳眸斜飛,扭頭間纖長的墨發在空中揮灑,由于動作過于迅速形成了滞空感。
他的視線鎖定住草叢中的屍體,奪舍的本事他一直都會,但從來都不屑于奪舍,當鬼比當人自由多了。
但現在是特殊情況,不奪舍他就會永遠被困在陣法中,這簡直要了他的老命。
趙曦燭彈指一揮,手中的兩隻青銅燈籠聞聲變化,幻化成棺材的形狀。
他的煞氣太強,沒有人類的身體可以承受住,隻能暫時把煞氣封印起來。
趙曦燭是摔斷脖子死的,也不知道他當時是怎麼摔斷了腦袋,變成鬼魂後傷口也沒有消失,剛好成了能夠脫身的關鍵。
趙曦燭松開固定住脖子的兩隻手,将腦袋取下來,把身體的部分連同怨氣封進棺材。
腦袋孤零零的飄在空中,被烏黑的頭發托着飛出陣法。
這等于是鑽了陣法的漏洞,效果越強的陣法底層邏輯就越簡單,它能分辨趙曦燭的靈魂和氣息,但沒辦法單獨分辨趙曦燭的腦袋。
咻的一聲,黑乎乎的腦袋鑽進四分五裂的屍體裡。
棺材也緊随其後跟了過去,嘗試進入屍體,可惜怨氣太強,人體承受不住,隻好飄在屍體後面。
森白的月光灑在茅草地裡,黑紅的血水滲進土壤,肉塊四分五裂,腸子流了一地。
北風吹過,眼珠子咕噜噜滾動。
趙曦燭的視線天旋地轉,等眼珠停下來,他才看清了自己剛才奪舍的到底是具什麼屍體。
屍體摔的太厲害,他想操控屍體站起來,發現屍體全身的骨頭都碎了。
這種品相的屍體,正常情況下壓根不在奪舍的選擇範圍内。
可惜事到如今也沒辦法,隻能将就用。
趙曦燭才不想用這麼醜陋的身體見人,雖然他的腦袋搬了家,但他畢竟是鬼,仍然能夠操控封存在棺材裡的靈魂。
嘭的一聲巨響,煞氣掀翻了棺材蓋。
三雙手從棺材裡伸出來,撿起地上泥濘的屍塊,将他們拼湊在一起。
由于屍體摔得太碎,有些地方的肉塊找不到,拼了半天還是不完整。
算了,就這樣吧。趙曦燭心想。
拼好身體,趙曦燭用中間那雙手從屍體上方劃過,紅色的光茫将屍體包裹起來。
要是這時候有人經過,很可能會被吓死。
荒地裡的場景像被倒放的電影,隻見那些碎肉,腸肚像活過來了似的,往屍體裡爬。
已經滲進土裡的血水,也順着傷口流進屍體。
不到十分鐘,稀巴爛的屍體恢複如初,慘白的皮膚變得紅潤。
如果不是衣服摔成了碎片,很難有人猜到這裡剛才發生過什麼。
修複好屍體,棺材蓋重新合上,安安靜靜的飄在趙曦燭身後。
趙曦燭還不太适應新身體,他躺在地上,等待靈魂和□□融合。
不知道過了多久。
當皎月從烏雲中再次出現時,屍體的眼皮動了動。
月光灑在瓷白的肌膚上,親吻了沉睡中的雕塑。
“雕塑”眨了眨眼,從地上坐起來,伸了個懶腰。
對千年老鬼來說,操控人類的身體特别簡單,隻過了幾秒趙曦燭就能夠行動自如。
他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到剛才那個陣法前。
陣法對現在的趙曦燭絲毫沒有反應,但是隻要趙曦燭回到自己的身體,就會被立刻困住。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找到布陣者,破解這個陣法。
這個陣法之所以這麼厲害,連趙曦燭都能困住,是因為布陣的條件很殘忍——得殺人。
趙曦燭很難想象,布陣的人有多恨他,才能幹出這種事情。
而且這個陣法範圍很廣,找不到陣眼,隻能順着陣法上的氣息慢慢找,也不知道要找多久。
這就有些煩人了。
别人的身體用起來到底不方便,趙曦燭才奪舍十來分鐘,就覺得惡心。
清晨的光線刺破濃霧,趙曦燭站在原地揮了揮手。
然後…無事發生。
趙曦燭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已經是人了,自打他死後就沒走過路,都是用飄的,養成了習慣,一時半會調整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