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蛋,誰敢想一隻千年老鬼竟然淪落到了要靠自己走路,說出去都嫌丢人。
趙曦燭切了聲,兩手插兜在廢棄工地邊走邊欣賞風景。
周圍都是土堆和雜草,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反正他就是覺得很新奇。
連早晨太陽落在身上的溫度,也讓他感到有趣。
趙曦燭就這樣邊走邊玩,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兩隻小腿肚都快抽筋了也沒找到出口。
“煩死了!”
趙曦燭踢了腳路邊的石子,心情特别煩躁。
之前他來的時候又是飄,又是穿牆,哪裡記得路?分明就是針對他!
趙曦燭随心所欲了幾千年,鬼哪裡受過這氣?
當即賭起了氣,兩腳一甩,站在原地不動了。
五分鐘後…
三十分鐘後…
一個小時後…
也不知道跟誰賭氣,趙曦燭維持兩手叉腰的姿勢站了一個小時,連動都不帶動,像是跟自己怄氣的小孩。
就在他打算就這樣站下去時,遠處傳來“嗚嗚嗚~”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趙曦燭聽到聲音,立刻蹦跶着跑過去,燈籠幻化成的棺材也跟在他後面飄。
距離聲音傳來的方向越來越近,眼前的場景也變得熟悉。
這不就是那個人摔死的地方麼?
趙曦燭遠遠看到樓底下站了好多人,還停着幾輛車,那些嗚嗚嗚的聲音就是這些車發出來的。
現場被警戒線封鎖,兩名警察駕着一位中年女性,女人沖着茅草地哭。
“兒呀!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你死了讓媽怎麼辦,媽也活不下去了。”
女人哭到失去力氣,一度要跪在地上,她幹枯的手指陷入土地裡,捏着那個被趙曦燭落在原地的手機。
還以為有什麼事情呢,不就是死了個人麼。
趙曦燭扭頭就要走,身體就好像有自己的意識,定在原地不願意離開。
他能感受到這副身體裡殘留的情緒,這種感覺對他來說過于陌生。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隻是站在原地看着那位恸哭的女人。
女人似有所感,視線看過來。
她的臉哭花了,渾濁的瞳孔在看到趙曦燭時瞬間有了光亮,卻又在看清後暗淡下去。
趙曦燭沒有移開視線,隻是不知不覺,他的臉上有些涼。
“你是想再看媽媽最後一眼嗎?”
他問那個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的靈魂。
當然沒有人回答他。
好煩呀,趙曦燭擔心不滿足軀體的遺願就無法離開。
他走到女人身邊,牽起她的手扶她起來。
鬼當慣了,語氣賊高傲。
“這麼大的孩子了,哭什麼哭。”
實際在别人看來,他才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孩子。
女人懵了,定定看着他。
她看着趙曦燭,總覺得他的身材和衣服和她兒子的好像。
兒子的那件衣服是她買的,所以記得很清楚,可臉卻完全不一樣。
男生留着一頭烏黑的長發,膚色是不健康的慘白,額間點綴了一大一小兩顆紅痣。
他的五官非常秀氣,特别是那雙鳳眸,看起來聰慧銳利。
明明不是一個人,可為什麼…會有熟悉的感覺?
趙曦燭和女人對視了好久,對上她滿是悔恨的眼神,心裡很不是滋味。
啧,好麻煩,哭什麼呢。
這已經不知道是他今天說的第幾句“好麻煩。”
女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趙曦燭一把抹掉眼淚。
看着手上濕漉漉的淚水,趙曦燭搞不懂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他皺着眉頭,對女人說:“我走了。”
女人不明所以地點頭,但對這個和她兒子很像的人,語氣很溫柔:“嗯嗯。”
趙曦燭:“再見。”
周圍人斜眼看着趙曦燭離開的背影,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缺心眼,别人兒子死了,他在這發神經。
“他是不是瘋子?”
“不知道,你看他那身衣服,反正不是啥正常人。”
路人扶着女人,女人隻是看着趙曦燭的背影,想起了自己那屍骨無存的兒子。
趙曦燭聽到了談話,但是無所謂,他又不是人,人間的事情和他沒關系。
死亡,哭泣,他看了太多次,多到麻木。
眼睛有些酸,趙曦燭伸手揉了揉,發現手有點濕,大概是剛才為女人擦淚是蹭到的。
他用衣服擦幹手上的水漬,淚水在衣服上洇開,開始漫無目的地尋找布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