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外,易笙耀手上的刀還沒有放下,看着哄吵的人群,提起刀深深紮進影域的地面。
“有完沒完!”銅鈴大的眼珠子裡寫滿了厭煩,她拿起刀就打算過去。
應似夢将手搭在她肩膀上,問:“你這是要做什麼?忘了自己為什麼要穿束縛帶,惜點命。”
應似夢現在身體有點虛,說話輕飄飄的,再加上她的長相和氣質自帶一種輕飄飄的渺然感,像蝴蝶從人身上掃過。
易笙耀瞬間沒了脾氣,收了刀。
易笙尋是不愛說話的性格,抓着易笙耀的手,眼底寫滿擔心。
他狠狠瞪着易笙尋,說:“姐姐你不要動手,讓我來。”
易笙尋看向手中的奠器,纏着奠器的紅布上有兩道很明顯的深色痕迹。
他大步流星走過去,本就肩寬腿長,還喜歡把所有衣服背後剪開,露出背後的祖師爺紋身,氣勢着實唬人。
易笙尋看着冷漠,但其實很有禮貌,他對胡琏說:“胡隊長,要不我來吧。”
胡琏沉默片刻,想到他和趙曦燭私下有恩怨,可能會下重手,但賈毅的情況實在刻不容緩,便點點頭,叫祝雲日也讓開了。
祝雲日收起手,退後兩步,表情呆滞像受到了什麼打擊。
他看着自己的雙手,猛地握緊,大喊:“我的火怎麼會沒用?”
易笙尋已經走到趙曦燭身後,握着奠器的胳膊像拉滿的弦,繃到最緊然後觸底反彈。
“嘣——”
奠器狠狠擊中趙曦燭肩背。
胡琏聽到這聲音,倒吸了口涼氣。
雖說易笙尋的打魂鞭打在活人身上,跟普通棍子沒區别,可聽這聲音,就算是棍子打上去也疼得要命。
易笙尋承認自己打的時候存了私心,下手重了點。
可是,他回味着剛才打魂鞭落在趙曦燭身上的觸感,這手感很不對勁,跟他之前打那些上别人身的鬼時有幾分相似。
想到這種可能,易笙尋覺得自己可能對趙曦燭偏見太大。
他确實不信趙曦燭,可他信得過打魂鞭,畢竟從來沒有鬼能從打魂鞭手上逃脫。
幸好趙曦燭不知道易笙尋心中所想,否則要被氣死。
這手感能對勁嗎?
他剛才一心放在賈毅身上,沒想到易笙尋竟然下黑手,險些将他的靈魂打飛出去。
好在他反應快,強行穩住靈魂。
趙曦燭松開手,操縱手指動了動,發現身體不太聽使喚,應該是靈魂還沒有徹底歸位。
他受不了這氣,回過頭正打算劈頭蓋地将易笙尋罵一頓。
誰知他剛回頭,腦袋就有點暈,腳步虛晃。
他的身體畢竟不是自己的,被易笙尋打了一下,多少有點影響。
就在此時,怨氣終于蓄完力,聲勢浩大地向結界拍過去。
結界如同被海水打破的玻璃,變成無數塊碎片,掉進煞氣裡消弭無蹤。
怨氣沖破阻礙,一路暢通無阻,朝着人群襲來。
新人們被吓得驚慌失措,有的眼淚都掉了下來,他們慌不擇路的往前跑,連撞倒了人都在乎。
邊跑邊罵:“操他媽的,早知道就不來這地方了。”
“都怪趙曦燭那個傻逼,這種時候還要整幺蛾子,我要是死了做鬼都不會放過他!”
人被逼到絕路,那些肮髒的想法就會順着骨頭縫爬到舌尖,不加掩飾地擴散出去。
胡琏靜靜的看着他們的反應,聽着他們的咒罵,在心中給所有人打了個叉。
不敢想如他們如果當上送行者,會以何種慘烈的方式迎接死亡。
為了他們好,還是算了,讓他們早點回家休息吧。
思付間,怨氣已經逼近到他們眼前。
他們就像掉進陷阱的獵物,隻能順着獵人制定好的軌迹,奔向必死的結局。
祝雲日最讨厭被動,在他眼裡,沒什麼獵物,沒什麼必死的結局。
他用堅毅的目光看着身後的怨氣,把火力加到最大。
忽地——影域裡亮得仿佛被陽光照過,呼嘯而來的怨氣被這刺眼的光茫灼散。
它們一暗一亮,在這不屬于人間的地帶,交融纏鬥,此消彼長。
“快點跑,盡快找到影芯。”
和怨鬼戰鬥的每一次,他們赢的都不輕松。
怨氣,或是影域的主人吃了癟,心有不快,竟然耍起了陰招!
隻聽腳底傳來噼啪噼啪的聲音,那樓梯竟然從祝雲日腳下開始碎裂,以極快的速度向上蔓延。
祝雲日反應很快,用火的推力将自己推向安全處。
樓梯碎裂後,底下露出了一棟建築物,竟然就是之前進去查看的爛尾樓!
而他們此刻在爛尾樓天台上面不到五十米處,如果樓梯碎裂到他們腳下,他們就會從高處掉下去,狠狠摔在地面上,血肉四處飛濺。
見到這個情景,新人們更加慌張。
他們嘴上尖叫,手上推搡,有些柔弱的新人被推倒在地,沒了支撐,咕噜噜順着樓梯滾下去。
而裂縫也在朝他們蔓延。
易笙耀一個大跳,從高處跳到跳到斷裂處附近,将大刀橫亘在樓梯間,擋住滾落的新人。
可滾落的新人怎麼可能隻有一個?
擡頭看過去,滾落的新人就像四散掉落的珠子,東一個,西一個,僅憑一個人怎麼可能全部接住?
可易笙耀絲毫沒有慌張的樣子,因為她相信自己的夥伴!
果然,下一秒,其中幾個人被胡琏的紙人抓住。
安欣然用自己的長發捆住幾個新人,其餘隊長也用自己的方式護住新人。
接連救下好幾位新人,安欣然臉上的陰霾終于消散,她回頭看着胡琏。
胡琏沖她比了個大拇指,說:“我就知道你可以。”
安欣然将新人發現,有些不好意思。
不到一個月前,她才升為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