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曦燭說話的聲音不算小,很多人都聽到了他們剛才的對話。
大家本來就被影域鬧得人心惶惶,聽到他這樣說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你咒誰死呢,要死你自己死!”
罵的話一個比一個髒,趙曦燭卻像沒聽到,還用手捂着嘴巴,打了個哈欠。
反倒是存在感很低的吳魇抓耳撓腮,将身體扭曲成怪異的姿勢,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更奇怪的是,吳魇已經這麼奇怪了,卻沒有人注意到她。
隻有趙曦燭看了她一眼。
胡琏用手揪着頭發,回憶剛才發生的一切。
他專門留意了影域的動作,扔錢下去時,影域沒有多餘的反應,但是當錢多多想慢悠悠的下去時,怨氣瞬間在錢多多下方形成了一層膜。
他喃喃自語,既問自己,也問其他人。
“這兩次嘗試有什麼不同之處?”
有人回答:“一個是活人,一個是物品。”
胡琏點點頭,掏出帶着他靈魂信息的紙人扔了下去。
影域再厲害也沒辦法分得這麼細,隻要感受到靈魂信息,都會當成真人。
紙人順利穿過影域,掉在地上。
胡琏擺擺手:“這個排除。”
又有人說:“一個大一個小。”
怨氣窮追不舍,他們不能長時間待在原地,都是邊跑邊說,累得氣喘籲籲。
胡琏又将大小,重量的因素排除。
此時人群中,有人怯生生地說:“速度呢?”
胡琏聽到後突然站在原地,眼睛慢慢睜大,一副茅塞頓開的樣子。
他回過頭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與陸仁四目相接,後者沖他尴尬地笑了笑,心虛地移開目光。
胡琏感覺有些怪,視線緩緩上移,看着站在陸仁身後正在發呆的趙曦燭。
趙曦燭的長發披在肩頭,他站在上位處,低頭看過來,身後的棺材泛着幽黑的光。
他長得很好看,有種非人的詭谲感,陸仁站在他身前,如同被操控的傀儡。
在他的襯托下,影域似乎都顯得沒那麼神秘了。
趙曦燭沖他笑笑,又繼續順着樓梯往上走。
陸仁見他走,三步并兩步追上去,問他:“你為什麼不自己說?”
趙曦燭聳肩:“懶得說。”
陸仁搞不懂趙曦燭的想法,他偏開頭小聲說:“明明讓我說更麻煩。”
胡琏沒空細想,他的腦子已經被影域占據。
他有個可怕的想法——影域确實是按照速度,決定要不要展開結界。
可這速度是什麼速度呢?是掉落的速度。
也就是說,要想穿過這個結界,必須自由落體!
而且是從兩三百米處自由落體!
人從這個高度掉下去還能活嗎?答案是肯定的。
胡琏苦笑,“原來之前那些人是這樣死的。”
影域千奇百怪,形态各異,唯一的相同點就是——它們的存在就是為了殺人。
從他們踏入這個影域開始,就在按照影域的計劃往前走,走到某個點,影域就開始了獵殺計劃。
它逼着人們往前跑,跑到累,然後再無情地毀掉他們腳下的路,讓他們從高空掉落,摔成肉泥,僞裝成跳樓自|殺的假象。
呼——
胡琏仰頭長出了一口氣,眼底泛着紅血絲,下巴上布滿胡茬。
每次經曆這些事,他都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但負面的情緒并沒有對他産生多大影響,胡琏很快恢複狀态,冷靜分析場上的形勢。
“得先想辦法去那個天台上看看。”胡琏環顧四周,尋找錢多多的身影,“你試試看能不能操控你的奠器落下去,速度快一點,盡量和正常下落速度差不多。”
錢多多點頭,說:“我試試。”
話罷,就打算行動。
“等等!”胡琏叫住她,“你一個人有些危險,我陪你去。”
錢多多怔愣,翹着二郎腿,特别豪橫的甩手上的錢,語氣戲谑:“胡隊,你忘了?我的奠器對其他人用不了。”
胡琏也苦笑,“真當我被吓傻了?我是說我想辦法陪你回去。”
“這怎麼陪?”
錢多多看向五六十米遠的天台,天台不僅離得遠,還在斜下方,往前沒有路,從這裡跳下去不僅過不去,還會直接摔死。
與胡琏相熟的人都知道,這人看起來雖然不着調,但其實非常有責任心,比誰都關心同伴的安危。
如果将影域比作遊戲副本,他就是開荒玩家。
在這殘酷的天地裡,他不知道見識過多少死别,對他人的生命極其上心。
胡琏眼神堅定,不容置喙,“不行,必須有人陪同。”
祝雲日主動請纓,将手高高舉起:“隊長我去吧。”
胡琏斜睨過去,呵斥:“胡鬧,你連自保的手段都沒有,過去隻能添亂。”
一行人邊跑邊說,身後的怨氣撞開結界,眼看就要逼到衆人身後。
錢多多在空中将場上的局勢盡收眼底,新人中有些體力不好的已經跑不動,完全是生存本能刺激他們的腎上腺素,強撐着往前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