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
鸢都帝一聲大喝,聲音裡帶有任何人無法抵抗的威懾力。
秦子蓉望清不遠處那人的刹那間,雙眸突然瞪大,從頭到腳一陣寒意,一動不動地愣在原地。
衆臣吓得将頭垂低,瑾親王更是頭大,上前受命時不忘惡狠狠盯了秦子蓉一眼。
也正是瑾親王的這一眼,面如土色的秦子蓉這才想起規矩,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不敢吭聲。
“陛下…”瑾親王看上去相當鎮靜,但實際上頭皮發麻。
“寡人當真是初次知曉瑾親王府的規矩,原來主子如此高貴!”
聽到這話,瑾親王一個字不敢回,秦子蓉更是将頭垂得就快要沾到地面上的泥土。
“陛下,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還是快些趕路罷?快到午時了,正好邊食着午膳,邊讓公主給陛下講講進度也是極好的!”
衆臣内心暗歎:劉公公果然是陛下眼前的紅人,這種時候也隻有他敢往“火上”湊了。
半響,鸢都帝的面容才柔和了些,淡聲吩咐道:“接着走罷。”
衆臣松了一口氣,跟上鸢都帝的步伐。
瑾親王望着還跪在地上的秦子蓉三人,來氣得很!
他甚至在想:當初還不如信了自家小兒,厚着臉皮向陛下求情,娶了那嘉宸公主好了。若是她不願做側妃的話,做正妃也無礙。一來能圓陸乘淵心中所願,二來她甚至讨陛下喜歡,日後她治好了這沙暴,也能助力陸乘淵的仕途。
這側妃…即使是商賈之女又如何?腦袋裡沒一絲大局觀,還愛胡攪,簡直是可有可無!
可世上沒有後悔藥。如今的瑾親王隻能朝小厮使了個眼色,讓他前去助馬夫将馬車駛離溝縫後,再與馬夫互換。
直到聽不到大部隊的馬蹄聲,秦子蓉才敢大口喘氣。
可悲的是,就算發覺自己連累了瑾親王,她也并不覺着自己有錯,反而隻是覺着今日事事不順。
尋不到馬夫的身影,又把怨氣發洩在了小厮身上:“還不快些趕路?有何好瞧的?”
———
鸢都帝帶領大部隊趕到荒漠時,遠遠便瞧見衆人農作的背影。
劉公公想上前呼喚趙安珞,遭鸢都帝擡手制止,“不必叫,寡人自行去。你讓禦廚多做些膳食,過會兒讓百姓們一齊食用。”
說罷,鸢都帝轉身吩咐:“皇太子、珥親王、瑾親王,你三人随我來,其餘臣子先在此等候。”
衆臣低頭答是。
人人都明白,鸢都帝是在堤防着所有人,隻讓自己的三個兒子弄明白這治沙之術。
皇太子、珥親王與瑾親王不敢慢歇,大跨步跟上去。
鸢都帝聲調铿锵有力,“安珞!”
衆人回頭,望見是鸢都帝時,村民按耐不住心中的震驚,急忙放下手中之物。
鎮守率先下跪,“下官未親自相迎陛下,請陛下恕罪!”
其餘村民跟在鎮守身後,齊刷刷跪成一片:“草民給陛下請安!”
“不必多禮,都起來罷。”
鸢都帝很難說出此時内心的感受。在他年幼時,這鴛鴦鎮的土地上也曾有過莊稼,而如今…不過,這排列整齊的稻草框或許将是一個好的開端!
“安珞,那些幹稻草可是全都要制成此樣式的草框?”鸢都帝好奇道。
瑾親王三人也齊齊看向她。
“回禀陛下,可别小瞧了這草方格…”趙安珞詳細介紹了草方格的原理,以及能為這片荒地帶來的效果。
聽完,鸢都帝大笑不止,并拍手叫好:“寡人就知曉你是有能耐之人!聽聞你被一農婦相持,又差一些被風沙牆卷走…如今瞧見你一切安好,寡人便放心了。”
趙安珞将左手藏往後,苦笑了一聲。
一切安好?不,我一切都不好。
不過她随即又想到:兆姑和風沙牆的事,也不過就這兩日才發生,為何鸢都帝那麼快便知?
漫天黃沙被風吹起,吹得衆人睜不開眼。隔着風沙,她看不清身邊人的眼神,更摸不透身邊人的心思。
她用眼尾掃過林為舟與鎮守,心中自作較量:你們兩個…到底誰才是鸢都帝安插的眼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