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絕對是個變數。
趙令徽不敢賭,這輩子韓信會不會反,更不敢賭,若是有前世記憶的韓信,會不會謀反。
她絕對不會讓蒯徹再出現在韓信面前。
若他識相還好,若他不識相……
灼意在她眼裡一點點地平複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寒冷。
她不介意,提前送他去見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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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徽,令徽,你看着我,看着我……”清冷又溫和的聲音在她耳邊萦繞,趙令徽頗為受用。
一聲更似一聲溫柔,如蠶絲般,将趙令徽一點點輕盈地包裹起來,如入仙境。
黏膩,濡濕,喘不上氣來。
心化成了一攤水,趙令徽緩緩擡眼,撞入那雙丹鳳眼裡。
此刻,對方眼裡全是她。
“嗯……”趙令徽趁着喘氣的間隙,應了聲。
“叫夫君。”身上人循循善誘,引着她進入陷阱。
起初她不願意叫,扭過頭去,裝作沒聽見。
忽地,趙令徽抑制不住自己的聲音。
似是心疼她,韓信又安撫似地吻她。
她大口喘着氣,如同瀕死的魚。
“韓信,你是狗嗎?”這句話從趙令徽牙縫裡擠出來,并不完整,一字一句,都帶着顫音。
韓信不語,黑暗中,隻是摸了她的手,和自己的手,緊緊地十指相扣。
昏昏沉沉間,趙令徽耳邊傳來低低的一句:“為了你,我可以是。”
若不是身上沒了力氣,趙令徽早就擡手一個巴掌揮過去了。
他的吻熾熱而坦誠,仿佛要将她完全吞沒,帶着她不知不覺沉溺其中。
可他仍不肯放棄:“令徽,看着我,叫夫君。”
“重……重言。”趙令徽退而求其次,叫了他的字。
被吊的不上不下,實在難受。
“叫夫君。”韓信不厭其煩地重複。
他可不知足于令徽這句重言。
趙令徽偏過頭,想蒙混過關。
韓信也不着急,從上到下,慢慢吻着。
她的理智被漸漸剝奪,隻剩下了最深處、最原始的欲/望。
趙令徽用盡全身力氣,掀了眼皮,看向他,嘴唇蠕動着:“夫……君……”
這人還真是驢一樣地犟,為了兩個字,折騰她一晚上,不聽到,絕不肯罷休。
再與他糾纏下去,她這條小命可就要交代在這裡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她今日就讓了他。
韓信心滿意足,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溫熱又虔誠的吻。
拉着她共沉淪。
不知今夕何夕。
身後人箍着她的腰,腦袋伏在她脖頸間,呼出來的熱氣叫她怎麼也安睡不了。
趙令徽迷迷糊糊地想去把他的手拍掉。
他說:“令徽,這都是假的,是嗎?自始至終,你都在騙我,是嗎?”
一句話鑽入她耳朵裡,宛如晴天霹靂,炸地趙令徽頓時清醒,半點睡意也無了,欲要出聲解釋,猛地發現,自己身處一片黑暗中。
她仍在漢軍帳中,手中握着宣陵君的信印。
她剛才,伏在案幾上睡過去了。
吐出一口氣,趙令徽的心仍未平靜下來。
——還好隻是一場夢。
是前世的一場夢,他們再普通不過的一場情/事,除了最後哪一句。
趙令徽手顫顫巍巍地撫上自己突突跳的胸口,安慰自己,隻是一場夢,一場春夢罷了。
他不可能是重生而來。
若他是重生而來,該知道前世她捅了他兩次刀子。
就算是他放下淮陰的一夜風雨,長樂宮鐘室,鑽心刻骨,又如何放的下?
放在趙令徽自己身上,是絕對要讓這背叛自己的人,也嘗一遭這滋味的。
就算是他良善,不計較那誘哄背叛,又怎會依舊待她溫柔小意,留在身邊依舊做司馬?
難不成,他還要繼續把刀子遞到她手中?
世上怎麼可能有這性命也不顧了、單捧一顆真心的人?
更何況,他是驕矜無雙,甯折不屈的韓信,怎麼會容許旁人如此待他?
情感上,她不希望韓信是重生的,不斷地安慰自己不可能。
但理智告訴她,事情絕對有蹊跷。
理智和情感在瘋狂地撕扯,心中一個又一個聲音吵的趙令徽心力交卒。
最終,她給了自己一個答案。
重生如何?不重生又如何?
天下總要一統,無論是用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
他總不會逆流而為。
至少眼下,他會為漢王平定諸侯。
大不了,她就放低身段和他賠罪,伏低做小為奴為婢,她又不是沒做過。再大不了,把這條命賠給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