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肆将手中的幾張圖紙晃了晃,“今日前來打擾梁縣令,是有别的事。”
梁年被林肆的手裡的圖紙吸引了注意力,“接下來便是秋收,若是縣主想修建别的,真的隻能暫且擱置。”
林肆心情不錯,“梁縣令先看看這到底是什麼。”
梁年接過圖紙,将第一張紙展開來看,随後她又快速将第二張,第三張,第四張展開。
梁年的表情已經從一開始的無奈變成了凝重,最後轉變成了驚喜。
變換川劇變臉。
梁年拿着圖紙的手甚至帶了絲顫抖,“縣主,這是何處得來的圖紙?”
林肆咬着一個林檎,“黎縣的收成也關系到我的歲祿,所以這些日子我都在縣主府看一些農書,看看能不能在農具上進行改良。”
梁年這下對林肆的惡感徹底清零,圖紙雖難看,卻能救黎縣于水火之中。
不說别的,就說第一張圖紙上名為踏犁的農具。
在大宸,牛是重要的耕耘工具,也是稀缺的,并非人人都能買的起一頭牛。
梁年将踏犁的圖紙反複觀看的數遍,理解到踏犁是利用人的重量将犁铧壓入土中,随後通過推力或拉力來翻動土壤。
效率和力度比不上耕牛,對于農業條件發達的地區甚至派不上用場,但在黎縣不一樣。
梁年對自己之前對林肆的猜測和質疑感到羞愧。
林肆笑眯眯的看着梁年,“梁縣令,我隻有一個要求。”
梁年正色:“縣主盡管吩咐,隻要是我能做到的。”
“很簡單,隻希望梁縣令能夠按我的想法來推廣農具,并且讓黎縣的百姓都知道這些農具出自我的手。”
梁年幾乎沒有猶豫的就答應了,她甚至覺得林肆提的要求太簡單了。
“圖紙再精确也是紙上談兵,先讓木匠将踏犁和耘蕩做出來,在田裡試過,再做調整。”林肆提出自己的想法。
梁年也認同。
随後林肆抛出一個緻命問題,“黎縣有木匠嗎?”
梁年沉默三秒,緩緩開口:“縣主也不要把黎縣想成不毛之地,區區木匠,黎縣還是有的,雖然隻有一個。”
*
石頭每日最開心的事情,就是看到自己的阿父從郊田下工回來,随後從懷裡掏出今日的工錢。
石土将今日得的十五文拿在手裡數了又數,随後交給石頭的阿娘康竹青。
康竹青把錢小心翼翼的放進木匣子裡,臉上是止不住的笑。
“工錢竟還是每日一發,而且一日都未拖欠。”
石土道:“貴主定了工期,若是在工期之前完成,每提前一日每個人還能多得二十文,現在大家都在鉚足了勁幹活。”
“也不知道這安京的莊園長什麼樣子,是不是樣子很特别?”康竹青好奇道。
石土一臉神秘:“特别極了,我還從未見過種鮮花的莊園有幾間屋子,中間又留出一片空地來,一點都不像個莊園。”
康竹青現在是林肆的忠實擁護者,“你懂什麼,定是安京的莊園都是這樣的,是你沒見識,說不定有什麼花就是要在屋子裡面種呢。”
石土摸摸腦袋,“我沒見識,說不定有一天咱們也能去安京呢,到時候就知道安京的莊園什麼樣了。”
“做什麼夢,先将今天秋收的賦稅交了再說吧。”康竹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石金的病好的差不多,她躺在床上,蓋着麻衾,聽着外屋裡阿娘和阿父說這位貴主有多好。
她是自己的恩人,石金想。
要是有機會能見她一面就好了。
石金大病初愈,在床上養了好些天,今日終于得到了阿娘的允許下床,她在院子裡擺了個根木凳,細緻的做起針線活。
石金的針線活很好,沒病的時候常常幫街坊鄰裡縫補一些衣服,掙一些零花。
她手上這件衣服是巷尾孫匠人的,因得病了,拖了好些日子
石金縫完最後一針,将衣服疊好,準備送到孫匠人家裡去。
一個巷子的人都熟絡,隻是石金剛走到孫匠人家門口,就聽得裡面傳來好幾人說話的聲音。
林肆邁着一雙小短腿,圍着木匠制作出來的踏犁和耘蕩點評。
“倒是和圖紙上的幾乎一模一樣。”
孫匠人當了接近十年的木匠,對這兩樣東西贊不絕口,他真心誇贊:“此物雖比不上耕牛,但對于沒有耕牛的農戶來說,比自己翻田方便太多,還有這耘蕩,除雜草很是便利,縣主此等奇思妙想,草民慚愧。”
孫昌原本以為這位安京來的縣主是個隻知道享樂的女郎,沒想到如此為民着想。
梁年圍着這兩樣農具轉了幾圈,“此物構造不算太複雜,推廣起來也容易。”
林肆嗯嗯點頭,“所以現在是不是得找塊地試一下,一定要那種又有雜草,又難翻的地。”
石金聽的心驚,又有雜草又難翻的地,不就是她家其中一塊地嗎。
“這個好辦,這條巷子有一戶姓石的人家,他家有塊地就是如此。”
石金聽到這裡,深吸一口氣,門卻已經被打開。
孫昌驚訝。“金娘,我正要你去找你呢,梁縣令和縣主要去你家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