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薛濃染重重屏息,雙目死死盯着那邊。
她生來沒有靈力,無法誅邪,隻能留在司内做做普通的文職工作,她當然不甘心,可又有什麼辦法。
眼前的戰鬥已經不是她肉眼能夠清晰捕捉到的了,她隻能看見連青手中那把短劍隐現金光,穿梭于漫天的祟氣之中,被斬斷的祟氣散落在地化作飛灰,接着又會有新的立刻補上。
兌澤之力能夠使萬物生生不息,而路觀秋本就已經修至太陰巅峰,這對附身她的祟主來說簡直是世上最好的補品。
源源不斷的祟氣将連青死死困在囚籠之中,饒是她再強大,早晚也會力竭。
薛濃染幾乎要将自己掐出血。
“啪”
一道細微的,幾乎不可察覺的斷裂聲響起。
連青手中的短劍徹底碎了。
薛濃染瞳孔緊縮,在這一瞬間忽然想到:“連枝劍!朝天閣還有那把連枝劍!”
而就在她開口的刹那,一道青光從天而降。
“前輩!!”
魏晴雲不知何時醒來,第一時間沖進了朝天閣,半個身子從窗口探出,用盡全力将連枝劍扔向沖天的祟氣中。
似是感應到主人的氣息,連枝劍散發出微弱的青光,盈盈的靈氣纏繞着連枝紋的劍鞘,整個劍身在下墜的過程中不停顫動。
直到熟悉的一聲“連枝”響起,連枝瞬間脫鞘而出,青光大盛。
鋒利冰冷的劍刃迎面劈開小山般的祟氣,所過之處,祟氣竟無法再生。
連枝劍,專斬邪祟之氣。
時隔百年,連枝重回連青之手,耳邊響起嗡嗡的鳴聲,有人在她耳邊說話。
“連青,以後這可就是你的本命劍了,給她取個名字啊。”
“誅邪。”
“換一個。”
“為什麼?”
“你的玉叫誅邪玉,符叫誅邪符,現在連劍也叫誅邪劍,這跟批發的有什麼區别!”
“好吧,那就叫連枝。”
“……你聽說過一句詩嗎?”
“什麼詩?”
“算了,跟你說了你這個小文盲也聽不懂,今天晚上睡覺前你必須先背完十篇詩詞!”
“十篇?!燕一枝你個神經病!!”
……
連青重新睜開眼,鋒銳劍刃倒映出她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睛。
“好久不見,連枝。”
話音落地,侵蝕在她周身的祟氣被乍現的數十道青色劍光徹底斬碎。
體内缺少的三節靈骨被蘊養了百年的劍氣一點點充盈,跌落的修為迅速向上爬升。
即便失去的半顆靈元導緻連青無法重回成道境,但太極境已經夠用了。
在看見手握連枝劍的連青時,“路觀秋”臉上露出一瞬的畏懼,繼而是扭曲憎恨:“連青!”
連青持劍看向她,用她的話回敬她。
“你現在,隻有這種程度嗎?”
……
場面瞬息萬變,先前的不利局勢即刻扭轉,破敗的祟氣猶如被踩在腳下的枯枝落葉,深深陷入泥濘。
在連枝劍挾裹着震雷之力即将穿透“路觀秋”的心髒時,薛濃染猛然回過神:“不要殺司主!”
雷光閃爍的劍尖停留在“路觀秋”胸口一寸之外,“路觀秋”的這具身體已經透支過度,在徹底消失的前一刻,她反而盯住連青的眼睛,充滿惡意地笑了。
“你不想知道燕一枝死前說了什麼嗎?”
連青眼眸微動,連枝劍上的雷光停滞一息。
“來找我吧,連青,我會在封印中等着你。”
“路觀秋”哈哈大笑,說完,主動向前,劍尖穿透她的心髒,靈台灌滿的黑色祟氣随之消散。
連青上前半步接住昏迷過去的路觀秋,連枝劍在她手中散發着微微青光,很快又熄滅,變回一把看起來十分普通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