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飛舟到東洲,至少需要兩日的路程。
魏晴雲長這麼大第一次坐飛舟,高興得到處溜達,她上次從北洲去中洲坐的是海舟,暈舟暈了一路,差點沒吐死在海上。
飛舟行駛速度比海舟略慢,但十分平緩,且居住環境無比舒适,魏晴雲待了一上午就閑不住了,跑到樓上找人打葉子牌,牌運不錯,一下午赢了一把小金珠。
外面天色漸黑,快到晚飯時間了,魏晴雲準備收手去樓下吃飯,卻被同桌的一人擡手攔住。
“小姑娘赢了錢就想走,不太合适吧?”
說話的是個年輕男人,搖着折扇,金絲白衣,笑起來春風拂面。
但這會兒魏晴雲隻覺得他笑得陰險狡詐,她看了看左邊的胡須大漢,又看了看右邊的冷面少女,終于意識到自己這是被人做局了。
魏晴雲識時務者為俊傑,立刻認慫:“各位大俠有話好說,要不我把赢的錢全還給你們?”
搖扇男人将她推來的一把小金珠推回去,笑意盈盈道:“既是姑娘赢的,自然歸姑娘所有,我們倒也沒那麼小氣。”
魏晴雲心裡咯噔,糟糕,既然不是為錢,那就是為人了。
“……那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搖扇男人也不兜圈子,扇子輕點桌面道:“與你同行的那位姑娘是何人?”
果然是沖着連青來的。
魏晴雲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當然是我師姐。”
“不知你師姐名諱?”
“跟你個男人說姑娘家的名字不太好吧?”
于是搖扇男人看向右邊那位冷面少女,冷面少女道:“你師姐叫什麼名字。”
魏晴雲:“……”
她轉了轉眼珠,道:“我師姐叫岑香月。”
這當然也是個假身份,魏晴雲别的東西不多,就屬死行秘境撿漏的身份玉牌多,連青這次用的正是“岑香月”的玉牌。
搖扇男人倏地一笑:“這麼巧,岑某有個師妹也叫岑香月,三年前不幸犧牲于北洲。”
魏晴雲:“……”
兩次冒充都撞上熟人,這合理嗎?
就在魏晴雲流着冷汗絞盡腦汁編瞎話時,緊閉的房門突然被人打開,熟悉的懶洋洋嗓音如救命鈴聲般響起。
“早說了你這個年紀,正是上學堂的年紀,不聽我的話,現在被人圍毆都還不了手。”
魏晴雲弱弱反駁:“還沒毆呢。”
“那等毆的時候我再來。”連青順手帶上門。
“等等!”魏晴雲大叫。
比她快一步的,是抵在門縫中的一把折扇。
少女青色的身影立在門前,廊下的燭光擠入狹窄的縫隙,白皙的臉上被打上淺淡的陰影。
木門緩緩向兩邊滑開,連青單手握住那把折扇,似笑非笑道:“這算開始毆了吧?”
沒等屋中人開口解釋,青光乍現,連枝出鞘,劍尖直指搖扇男子的咽喉,紅色的痕迹若隐若現。
冷面少女和胡須大漢迅速起身,持劍上前,卻被折扇男子一句話阻止。
“連枝出鞘,果真百聞不如一見。”
冷面少女和胡須大漢皆愣在原地,詫異地看向懸在空中的那把看似平凡的長劍。
連枝紋的劍柄,略泛青光的劍刃,劍身末端刻着兩個小字。
“連枝”。
魏晴雲趁他們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時跑到門外,藏在連青身後,憤怒告狀:“前輩,他們耍賴,還想搶走我赢了一下午的錢!”
跟錢有關的就不能不在意了,連青嚴肅問:“多少錢?”
“十六顆金珠,夠我們用兩年了。”魏晴雲挺胸擡頭,“不過我剛剛已經全部拿回來了嘿嘿。”
連青表示贊賞,然後擡手召回連枝,将手中白得的折扇往腰間一别,帶着小跟屁蟲頭也不回地下樓吃飯了。
屋子裡,胡須大漢愣愣道:“大師兄,不攔嗎?”
搖扇男人翻個白眼:“攔什麼?十個我們加一起也攔不住那一位啊。”
“那我們剛才是不是得罪她了?”胡須大漢緊張。
“怎麼能叫得罪?我們這是特地給她送錢,沒看她穿的衣裳都翹絲了嗎?”搖扇男子摸摸還在流血的脖子,嘴硬道,“就是沒想到她脾氣好像跟傳言中的不大一樣……悠然你去哪?”
冷面少女酷酷道:“要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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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晴雲吃飯時将牌桌上那三人罵了個狗血淋頭,結果擡頭就看見那個冷面少女徑直在自己對面坐下,一口飯嗆進嗓子裡,咳得滿臉通紅。
連青頭也不擡給她遞了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