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因雷雨不停,飛舟暫時停在離得最近的望月城。
望月城離第一道天地裂縫所在的群魍山還有一日的路程,飛舟上有一半的人都是去群魍山觀光裂縫封印的,故而當連青說要去群魍山時,岑明白三人完全沒有多想。
聽說這次雷雨要連下多日,飛舟可能短期内都無法啟程,大多數人便選擇進城逛逛。
“望月城在五方洲也算一座名城,因為它别稱貓城,城裡幾乎家家戶戶都養貓,人加起來估計都沒有貓多,前輩你若是想知道那位岑前輩的事情,也許真能在望月城打聽到什麼。”岑明白搖着把新扇子亦步亦趨地跟在連青身後。
魏晴雲撐着傘擠開他,自己站在連青左邊,不開心道:“你老跟着我們幹什麼?”
岑明白厚臉皮:“我們也正好要進城嘛。”
岑悠然溜到連青右邊的空位,附和着點頭:“嗯,都進城!”
岑不懂則因猜拳猜輸了而被迫留在飛舟看家夥。
魏晴雲無語,她都不想說他們,他們這是想進城嗎?明明就是想黏在連青身邊刷好感。
連青撐着一把竹色的傘,透過雨幕打量着望月城的情況。
的确如岑明白所說,望月城是個貓城,每一處能躲雨的地方都能看見幾隻散貓趴着舔毛,但也正因太多貓,所有和貓有關的事情便顯得不那麼特殊,想打聽一百年前的事情可能有點困難。
而且這座城的人着實愛貓,十隻貓裡至少有兩隻脖子上都會戴小金鎖,這些金鎖還是各家主人專門請修者做過靈氣定位的,沒人敢偷。
果真是名副其實的貓城。
連青在城中轉了一下午,衣擺都氤成潮濕的深青色,也沒打聽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養貓的醫修?城裡太多啦。”
“一百年前?那很難說咯,你得去找一些老修士問問看。”
修士一般比普通人活得久些,但畢竟橫跨一百年,大多老修士都去了别洲,少部分留下的還不好找。
岑明白最大程度發揮自己倚風宗弟子的作用,讓人找了一天,還真找到一位活了一百多年的修士。
“一百年前養貓的女醫修?我也隻記得兩位。”
老修者如今也是黑白發摻半,臉上淺淺幾條皺紋,精神頭倒是挺好的,接過連青遞來的熱茶品了一口,詫異道:“見春?這竟是見春?聽說見春幾十年前就長不出來了,如今是喝一點少一點,沒想到姑娘你手裡竟有見春。”
連青愣了下,才輕聲道:“朋友送的,我也不知道竟如此珍貴。”
路觀秋給她的那兩包見春,竟是專門留給她的,她說百年前的連青君最喜歡喝見春。
連青之前不知道路觀秋的心意,此時才終于明白過來。
老修者眯眼享受見春的滋味,沒留意她的神色,回憶道:“一百年前,具體是什麼時候我也記不清了,那時我年紀還小,剛來望月城,不慎被邪祟附體的兇貓傷到,剛好有一位女修路過救了我。那位姑娘身邊的确帶着一隻戴着金鎖的黑貓。不知道是不是姑娘你要找的那人。”
“她可是姓岑?”
“她沒說自己叫什麼,我隻記得她穿着一身綠色衣裙,模樣卻有些記不清了。”老修者逐漸坐直身體,皺眉回憶,“奇怪,另一位救過我的女修我倒是還記得長什麼樣,我怎麼會忘記自己的救命恩人長什麼模樣?”
天道所定下的規則,無論誰都無法打破。
“我要找的就是那位綠裙女修。”連青再給他倒杯茶,“您再說說和那位女修有關的事情吧。”
“其實我記得的也就這麼多,因為之後沒多久我就離開望月城了,也是這兩天故地重遊才正好碰見姑娘你。”老修者挺不好意思的,他就知道這麼多,卻喝了一壺價值千金的見春茶。
不過,綠裙女子的确來過望月城的這個消息,對連青來說已經是很好的開始了。
本來她以為要到群魍山才能找到她的消息,沒想到才剛到東洲就打聽到了。
“對了,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不知道和姑娘你要找的人有沒有關系。”老修者拍了下腦袋,“望月城有一座貓仙山,聽說山上有一隻貓仙,望月城所有貓都聽它的話,城裡的貓常常出現在那座山上。”
連青眉心一動:“貓仙山?在哪裡?”
“就在我住的地方前面不遠的那座山。”老修者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不過我也隻是聽說,望月城沒人見過那隻貓仙,都說那是傳說而已。說起來,望月城的貓确實有點邪性,欺負過貓的人之後總會莫名其妙受到教訓,所以貓仙的傳說也經久不絕。”
……
天色已深,連青将老修者送到家之後并沒有立刻回驿館,而是順着這條路繼續往前走,走進無人的小巷。
魏晴雲是突然心血來潮要跟她一起出門送人的,見她不回驿館,好奇道:“前輩,你打算去……”
連青未言,隻擡手朝她比了個“噓”的手勢。
魏晴雲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夜深雨急,落在傘上的雨珠無聲無息之中化作利刃将兩人包圍。
魏晴雲發現的遲,被吓得差點腿軟,隻能拼命往連青傘下藏,抓着她的衣擺不肯松手。
連青手微松,竹傘旋轉中撞碎的雨水滴答墜落,水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上一層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