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的忽然到來,讓原本悲傷激動的氣氛,變得有些拘謹。
宋钰拍了拍穆熒的肩膀,轉身直盯着沈鸢兒開口:“你是何人,怎麼會深夜在此。”
瞧他一臉兇惡警惕的樣子,沈鸢兒也不怕他,理直氣壯道:“我是上山來采藥的,本想下山沒想到聽到有人在這兒哭,還以為你在欺負良家婦女呢。”
一邊說着,眼睛不斷往穆熒的身上瞟:“話說你們這是?”
宋钰擋住她探究的目光,“這位我妹妹,我倆亦是在此采藥,聊到傷心事哭會兒罷了。”
“哦?”沈鸢兒繞後幾步,面對着穆熒問:“姑娘你說,他講的可對?”
“是這樣的。”穆熒點頭,連忙招呼道:“相逢即是緣,姑娘不妨坐下來同我們一起過夜?這荒山夜間危險,多幾個人陪伴也是好的。”
“那就多謝了。”沈鸢兒大方地走到一邊,坐到草垛上卸下背簍。
穆熒主動給她遞過去一顆紅薯,“姑娘若是不嫌棄,吃個紅薯墊墊肚子。”
“好香~”沈鸢兒接過紅薯,細細聞了聞,沒有被下藥,再喜滋滋地掰開吃起來。
穆熒看她吃東西的的樣子,淺笑着又扯一些枯草鋪成垛子。
若說之前宋钰對她,來此采藥有疑慮的話,如今沈鸢兒的出現,便能打消他的疑慮,證明這座山的确是會有人來采藥的。
出于對妹妹的關心,宋钰借着扯草的時機,問她說:“妹妹,你如今住在何處?生活過得好不好?”
穆熒側臉歎了口氣,強撐着笑意說:“我如今住在京城的一處小宅院裡,不過嘛,很快就必須要離開了,日子還算過得去,哥哥不必擔心。”
“為何要離開京城了?”宋钰看她憂郁的樣子頗為擔憂,莫不是有人想趕她妹子離京?那他絕不饒恕!
見對方問了,她便又說下去:“我最近剛離開了上任主子家,可我又無身份,必不能長久在京中生活。所以我想試着,去一個隐秘的山林,過那種避世的生活。”
“都怪哥哥不好,當年沒能攔住父親,将你賣給旁人受了這麼多苦!如今我将你找到,我必然會讓你留在京中!身份的事情就交給哥哥罷!”
聽到能解決身份問題了,穆熒的嘴角都差點兒壓不住,萬幸裝作噴嚏遮掩過去了:“哥哥不必自責,此事亦菲你我能控制,隻怪當年運勢不好。”
沈鸢兒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們,越看穆熒越發眼熟,忽然想到了什麼。
走過來指着自己的臉便開口:“姑娘咱們好像見過一次,就是上次花燈節,你随一個年輕男子,還有一個小孩走在一塊兒,我将你認錯成旁人了。”
穆熒保持着笑意,面紗的遮擋下,隻能瞧見她彎彎的眉眼。
“原來是姑娘你,當真是緣分。”
“原來你們認識。”話一說完,宋钰意識到不對,轉頭抓住穆熒的手臂質問道:“妹妹,她方才說的年輕男子和小孩兒怎麼回事?難不成,你如今已有夫婿和孩子?!”
“不是這樣的。”穆熒急忙擺手。
她就知道遇上女主會有這一出,還好她早就把借口熟背于心,臨走時都提前與宅中那夫婦倆講了這件事。
“那是我的朋友,小孩是我朋友的弟弟。”
“朋友?哪種朋友,他可曾對你有意?”宋钰才不信,在花燈節一男子邀請女子一同遊園,會是什麼普通朋友。
穆熒掙脫他的手,退後幾步:“真的隻是朋友。”
宋钰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慌亂,很顯然,他丢了多年的大白菜,終究是要被豬拱了嗎?他不能接受!
妹妹的夫婿就該他親自挑選,所有歪瓜裂棗都應該被踢出去,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家的豬,敢拱他家的白菜!
想到這裡,宋钰自己都快給自己氣炸了,于是提出:“妹妹,明日你帶我回家,我想看看你生活得究竟如何。你那個朋友是誰,也叫來認識一下。”
“我朋友很忙,怕是沒有時間,要不改日吧?”穆熒意識到他恐怕誤會了,說什麼也不敢真讓他見蕭衍,他倆是真認識,怕到時打起來,下手沒有輕重。
蕭衍身為國師,從小與皇子們是一同長大,後來宋钰得勝被封将軍,慶功宴上就與之結識。
二人性格本就不合,宋钰也不信蕭衍的蔔卦,覺得都是弄虛作假的玩意,蕭衍也不喜他粗鄙的行事。
有時對抗敵寇,皇帝會讓國師蔔卦,卦象顯示後,由國師指引時機和方向,宋钰帶兵執行,饒是如此,二人也常常意見不和而吵架。
一想到二人碰面後,可能撞出的火花,穆熒是一點兒也不敢讓他倆相見。
宋钰心裡對這頭野豬的印象更差了,“不是朋友麼,抽個空見面都不行嗎。”
“人家也有自己的生活,怎麼能勉強别人。”說完見對方還想說話,穆熒迅速補充道:“好了哥哥,時間不早了,早些睡吧。”
無奈宋钰隻得咽下想說的話。
此時的山林格外安靜,連草叢的蛐蛐都歇下了,篝火逐漸熄滅,一切歸于黑夜。
不知何時,光芒照耀在他們的身上,鳥兒的歡歌将他們喚醒。
穆熒伸了個懶腰,起身收拾好背簍,三人一同漫步下山,因為目的地都是京城,所以他們三人一路同行,直至進京才分開。
宋钰一回京城,就迫不及待地詢問穆熒的住處,他擔憂了一整晚上。妹妹這些年一定過得很苦,住處一定很破爛,到時候他該怎麼向妹妹開口,要妹妹跟他回家。
跟緊妹妹的腳步,走着走着,竟然來到一處景色還不錯的小院兒。
穆熒側身邀請他進去:“哥哥,這裡就是我在京城的家了,快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