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陸續續有隊員開始敬酒，陸荨看得悲涼。世風日下，連屍魂界都盛行酒桌文化。她将添滿的酒壺遞給藤田，準備開溜，得去算算小金庫夠不夠付他們的酒錢。

“小荨怎麼走了？你也來敬市丸副隊長一杯啊。”藤田及時叫住了準備溜走的陸荨，零幀起手就是道德綁架。

藤田你小子，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幾個死神的目光随即落在了陸荨身上，包括剛剛被衆人恭維了一圈的市丸銀。

十年前被虛貫穿的肋骨又開始幻痛，那日救她的人此刻正托腮觀賞這場以報恩為名的滑稽戲，唇角噙着永遠捉摸不透的慵懶弧度。

正主在前，再裝死就顯得不禮貌了。陸荨放下托盤，拿了隻幹淨的杯子加入恭維行列。

“市丸副隊長，十年前的虛群剿滅戰，再次謝謝您救了我！”陸荨端着酒杯坐在了靠近市丸銀的位置，是藤田及時讓出的最佳敬酒位。

她真的很感謝他，是他讓她的人生又續了十年。她真的很想報答，但她真的一滴都沒有了。

“要謝謝小荨呢，攢了好久的錢又拿來請我喝酒了嗎？”市丸銀眯着眼，聲音帶着戲谑的調笑。

明知故問呢？他簡直是人形自走POS機，靠近就會自動刷卡的那種。

“銀，不要欺負小荨了。”五番隊隊長藍染适時制止了市丸銀的打趣，轉身對陸荨溫和緻歉：“抱歉啊小荨，每次都讓你請喝酒，後面的酒錢我們會自己出的。”

那必須的，以小陸的實力也就請你們喝個幾壺，再多的就愛莫能助了。說到底，死神聚會為什麼這麼頻繁，難道武裝部隊的工作也要在酒桌上談嗎？内心吐槽成河，陸荨面上也隻能裝傻，十分誠懇地表示自己很尊敬死神大人們。

藤田在讓位後就跑到九番隊那桌交流，陸荨隻得老實地接過酒壺，頂替了倒酒專員的工作。

這破班，沒幾個錢還要陪酒，晦氣！一想到這壺酒的錢還得從她工資裡扣她就心痛得想撓頭。

“藍染隊長，您需要一些茶嗎？”少女甜美的聲音響起，藍染身側的雛森桃隊員鼓起勇氣，略帶羞澀地詢問。

“多謝你，雛森。”藍染露出标志性溫和微笑，柔軟微卷的棕發和黑框眼鏡讓他看上去不像高高在上的隊長，更像一位好脾氣的儒雅老師，除了那時不時反光的鏡片偶爾顯現淩厲。

倒酒專員陸荨敬業地完成添酒工作，眼神時不時偷瞄，前排吃瓜。

啧啧啧，雛森小姐，少女的心事像春天的花朵，藏都藏不住都寫在臉上了。

“小荨在想什麼有趣的事嗎？”市丸銀眯着眼睛盯着她。

笑笑笑，就知道笑。陸荨真的很好奇，市丸銀是怎麼能十年如一日地保持這副半永久眯眼笑，刻意的弧度虛假得像剛學會表情管理的人工智能。

估摸着是吃瓜時偷瞟被發現了，她急忙給自己找個台階下：“在想……市丸副隊長也需要茶嗎？”

“是嗎？表情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哦。”市丸銀的關西腔裹着三昧弦的餘韻，讓人分不清哪句是開玩笑。銀發在酒館昏暗的光燭火下泛着冷調，男人微微傾身，骨節分明的冰冷手指輕點她的嘴角：“笑意壓不住了。”

我的刀也壓不住了，陸荨在心裡回應。她這副靈體還隻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孩，你他娘的搞什麼鬼！

“哎呀呀～開個玩笑。”市丸銀像才反應過來剛剛的舉動有些過分，收回了手指。

陸荨表情管理系統已然崩潰，臉幹-得像塊凍僵的芝士。他的戲能不能不要這麼多？她已經沒有多餘的錢給他收割了。

衆所周知，五番隊的市丸銀副隊長是屍魂界有名的輕浮之徒，假笑行為藝術家。主打一個走過路過男男女女都不會放過，男的挑釁，女的挑逗。哪家好人真跟他談上對象，這輩子算是有了。

小動靜惹得鄰座的死神們暗暗側目，雛森桃終于分了一些注意力到陸荨身上。

雛森桃：“小荨，你是不是太瘦了？”五番隊這些年經常到不知名酒館聚餐，同為女孩子，她和陸荨還算熟識。

陸荨有點不想回答，實在不想在大庭廣衆之下承認自己餓瘦了。作為一個活了兩世，括弧，上一世就職于知名企業的人，如今溫飽都成問題屬實丢臉了。

“大概是最近有點累吧，總是提不起精神。”陸荨抿了口杯子裡的酒，啧，日子還是沒學到精髓，她用廉價勞動力換來的酒味道居然這麼淡。

市丸銀沒打算放過任何一個表演的機會，故作關心地叮囑：“小荨要好好照顧自己啊，要是生病了，我會心疼的～”

少來坑我兩次就行了，其他的不勞費心了。

“小荨有參加靈力測試嗎？”藍染低頭端詳她毫無血色的臉，“看你的樣子有點像靈力不足導緻的。”

“假如本身擁有足夠的靈力卻沒有辦法控制，靈力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慢慢流失，靈體會越來越虛弱。”藍染扶了扶眼鏡邊，鏡片在他動作下折射出灰藍色反光。

他耐心解釋：“就像底部破損的酒杯，就算持續不斷地加入清酒，也隻是飲鸩止渴，随着時間的流逝酒也會流光。”

陸荨想反駁藍染隊長你的公式不對，理論上隻要倒的酒夠多夠快，補充的速度大于流失的速度還是可以維持滿杯狀态的，遊泳池一邊抽水一邊放水問題她小學時可是認真算過的。

“靈體也是一樣的，靈力随着時間流逝殆盡，最終會無法維持靈體。也就是——魂飛魄散。”藍染微笑着補充，語氣溫柔得像隻是在談論教科書上的内容，沒有注意到旁邊陸荨垮掉的臉色。

……

重開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