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從來不隐藏自己的身份。
倉庫裡有很多人,科瑞在裡面,赫默也是其中一個,同一片倉庫。
“我必須承認你很有能力。偌大的港口,成千上萬的人,雖然我隻用信得過的人想,顯然還是被你找到了馬腳”
“告訴我原因”
科瑞忽然覺得好笑,最會算計的商人,最為精明的人為所有人分層畫别,卻還在詢問。他回,“因為我是個塵奴”。
因為我是你們認為的最為卑劣的,最弱小,最可欺的人,因為我看過所有可欺的行為,分辨得出良善的眼睛。
“先生,你一直在問問題。什麼時候可以放我走,還是你喜歡一百零八問”
赫默對這個答案有些例外,他的眼裡露出狡黠的目光,他是一隻狐狸。
“那就讓我看看…你能玩過多少人。”
倉庫裡的人穿的五花八門的,兩人應聲熟稔将科瑞雙臂壓住。
“活下來,我就給你想要的。”
科瑞扭了扭頭,他自知自己現在的處境,可是聽見赫默的話語還是充斥着鄙夷。
科瑞一直都是一種無所謂的态度,因為,在他的眼裡,他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盡全力,活得微小是他現在的願望,攢一些錢就這樣。
他活着是因為懼怕死亡,這和别人的害怕還略有不同。他也害怕别人的死亡,他随和但是桀骜,夜晚的死亡,在巷子裡拖拽的屍體。
這一切他不敢想,不敢忘。反抗和死亡是一樣的,令人生懼,令人生厭,令人退縮。
科瑞已經忘記那個監牢裡有多少人了,全是一般大的小孩,每個人進來的時候身上都有着刀片,每個人的眼神都一樣。
而面包,隻有一塊,這是赫默篩選的遊戲。
科瑞的個頭在裡面最大,沒有人敢接近他。隻有柯蒂,是剛才在赫默身邊的人。
柯蒂沉默不語,挨着科瑞,科瑞也适時的保護他。
科瑞強忍着饑餓,和柯蒂待在一角,接近四天,恍惚疲軟,陽光空氣,脆弱而又稀薄的人。
直到,那一把大的許多的獵刃被哐當丢在正中間。
周遭那些同樣瘦骨嶙峋,同樣空洞的無辜的眼神是怎樣一步一步聚集到他面前的,第一道血是怎樣濺到水泥的灰土上的,他記不清了。
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科瑞用右手側護住柯蒂。
科瑞聽見背後傳來柯蒂的聲音,柯蒂軟弱的靠着牆壁。身上和科瑞一樣好不到那裡去,巍巍顫顫帶着憐憫和恐慌。
“你…還好嗎”
科瑞血腥和疼痛此刻才蔓延,他的衣衫被劃的稀爛,傷疤數不勝數,手裡握着獵刀。周圍的血泊中有的人面朝上有的人面朝下。
一股惡心的感覺刺激着他的眼眶,眼眶泛紅。
劃痕像是受到召喚般,紛紛響應。
他的大腦被侵噬,那個念頭搖擺在腦中回響。
“可以不用死了”
在角落裡有一個小孩,科瑞朦胧中看不清。
他努力眨眼,中間的面包被小孩拿在手裡,啪嗒,像是放了慢動作一樣,面包沁在鮮紅的血中。
科瑞支撐不住了,那小孩的臉驟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放大。
他看清了,是他小時候的自己,烏泱泱的眼睛流着淚。
可,那把獵刃已經捅了進去。
血流不止,灰暗不息。
科瑞眼神不受控制的看向監牢外,柯蒂看見科瑞的身體從半跪到完全倒地。
赫默的身形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監牢外的黑暗裡。精明的目光再次出現了,他想要科瑞完全的歸屬于自己,這樣的人可以帶來巨大的收益,這是赫默慣常的馴服手法。
但是赫默此刻竟然有些害怕,科瑞看向他的那一霎那,帶着一種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害怕中隐秘的藏着些許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