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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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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他一生的轉折就是從此開始的。

幾日之後,元怿又來,這一回攜帶聖旨,是來接他入宮的。

那一天母親偷偷抹了眼淚,弟弟也拽了他的衣角不肯撒手,連一向飛揚跳脫的元劭,眼裡也有些不舍,卻隻是拍了他一巴掌,“以後進了宮得了好,可别忘了哥哥啊。”

可是元子直卻始終沒有來。

元怿在一旁看着,笑道,“叔母不必難過,子攸隻是進宮作伴讀罷了。得了空,叔母可以入宮去坐坐,我也會多帶子攸出宮來的。”

于是他稀裡糊塗入了宮。

兩人乘車,過銅駝街。

那日天光很好,銅駝街上行人往來不絕,路旁各式店鋪裡小販與顧客讨價還價。銅駝街還是那條銅駝街,洛陽也還是那個洛陽,可是看起來總有些不一樣了。

元子攸望着車外,突然心裡有一點難過,好像那一刻就知道這一生,從此再與平淡安甯無緣了一樣。

“子攸在看什麼?”元怿笑問,“是在看永甯寺的高塔嗎?”

他心不在焉,答道,“……是啊。”

“不用擔心,子攸。”元怿還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隻是去給陛下當伴讀,還是出得宮來的。你見過陛下,并不是蠻橫胡鬧的人。”

話是如此,元子攸的心緒依舊低落。直到二人下車入了宮門,元子攸乍見宮内的一切,新奇心一起,才将先前的惴惴不安抛諸腦後。

眼見雕欄畫棟,殿宇林立,正中那一座,尤其高大莊嚴。元子攸瞧着有些眼熟,便問,“殿下,那就是太極殿嗎?”

“對,那就是太極殿。”元怿擡頭看了一眼,道,“那是大魏每個男人都渴望去的地方,子攸你早晚也會走到那裡面去。”

“真的嗎?”元子攸說着撫了撫殿下的白玉雕欄,那雕欄太冷,他縮了縮手。

“真的。”元怿道,“我們到後頭去,陛下在顯陽殿等你呢。”

禦殿後遍植桐樹,雖有灑掃的宮人,可道上仍有落葉,踏上去發出“嚓嚓”的微響。

元怿牽着他的手,“見了陛下,就行禮問安。陛下年幼不知事,他跟你随便,你卻不能不知輕重。”說着想起了那日小皇帝的話,笑了笑,“等會見了陛下,我可得告訴他,來的不是哥哥,是叔叔。”

“陛下得管我叫叔叔?”

“是啊,子攸你是孝文皇帝的侄子,是獻文皇帝的孫輩,陛下是孝文皇帝的孫子,是獻文皇帝的曾孫輩,怎麼不喊你叔叔?”元怿笑,又收斂神色,道,“不過這是玩笑話,說了隻圖一笑,萬不可當真。”

“子攸知道了。”元子攸道。

說着二人已走到一座宮殿前,停了下來。殿前立着幾個内侍,見了他們,其中一個招呼道,“殿下來了。”

“勞煩内監去通傳陛下,就說武宣王家的公子來了,問陛下要不要一見。”元怿道。

那内侍答應了,不一會兒從殿中出來,道,“陛下請二位進去。”

元怿提了提衣擺,擡步走上石階,元子攸心裡有些怵怵的,又有些期待,忙跟上元怿。二人走進殿裡,隻覺殿内溫暖,合着一股墨香,原來小皇帝正坐在案後習字。

二人行了禮,小皇帝見了,擱下筆,沖元怿喚道,“四叔!”

“陛下這幾日功課做得怎麼樣?”元怿看了看案上小皇帝臨的帖,笑道,“今後有了伴當,可要更加勤勉才是。”

“知道啦。”小皇帝道,說着指着案上的字帖,“四叔,你瞧,這個‘永’字我總寫不大好,四叔你說是為什麼?”

元怿道,“陛下,這‘永’字看似簡單,其實大有講究,這一個字,就有橫豎撇捺點鈎提折,隻一筆不佳,整個字就敗了。”他說着指着小皇帝的字道,“陛下,看,當先這一點,就太過笨重,而這一撇,又太過性急。”

“不如四叔寫一個吧?”小皇帝道。

“好吧。”元怿道,換了張新紙,将将寫到那一豎,忽有内侍禀道,“陛下,太後請清河王過去說話。”

“母後又找四叔?”小皇帝皺了皺眉,“那好吧,四叔你去吧。”

元怿臉上有些尴尬,隻得起身告辭。

“真不知母後整日找四叔說些什麼。”小皇帝嘟囔道,擡了頭問元子攸,“你來寫嗎?”

“永和九年,歲在癸醜。”元子攸過去瞧了一眼,念道,“陛下這麼快已在臨王書聖的《蘭亭序》了?”

“臨了三天了,還在寫‘永’字。”小皇帝扁了扁嘴,顯得有些不快,“我聽母後講,論輩分我該叫你小叔,小叔你在臨誰的字?”

“陛下,”元子攸吃了一驚,忙道,“陛下還是别這樣叫了,我年紀也長不了陛下幾歲……”

“那該叫你什麼?”小皇帝蹙了蹙眉,“叫你子攸嗎?那好吧,不如你也喚我的名字,我叫元诩,一言一羽的诩。”

“好……”元子攸應了一聲,可是開口說的還是“陛下”,“臣下臨的也是王書聖的《蘭亭序》。”

“噢,那正巧,”元诩道,“你來寫一個吧?”

元子攸隻得提筆寫了一個“永”字,元诩看了,贊道,“比我寫的好。”說完倒也不再管字臨了一半,拉了元子攸的手,問,“你是從宮外來的,宮外什麼樣,可能講給我聽聽?”

元子攸奇道,“清河王常來宮裡,他不跟陛下說嗎?”

“他們都不跟我說,平日裡淨把我一個人晾在這兒寫字。”元诩郁悶道,“四叔不說,其他幾個叔叔也不說,好容易母後說要給我尋個伴讀,聽說找的還是那幾個叔叔家的堂兄。我就不依,那幾個堂兄看着挺機靈的,可是見了我,就會木木呆呆地站在那裡不動,問一句才答一句,要是他們來當伴讀,隻怕我悶都悶死了。”

元子攸聽了,不由“噗嗤”笑了一聲,笑完了忙端正神色,道,“其實宮外無非人多些,規矩少些,待久了也都一樣,沒什麼新奇的。像那日永甯寺的盛況是數十年才一見,隻怕是教陛下誤會了。”

提到永甯寺,元诩臉色白了白,忙擺手道,“你别提永甯寺,提了我就後怕。那塔真是太高了,上面那麼冷,風又那麼大,我站在那,總覺得這風要把我吹下去,然後摔得屍骨無存一樣。”

“陛下這話說的,哪至于?”元子攸笑道,“底下的人可都巴望着能上去看看,都想知道從那麼高的地方俯瞰,洛陽是什麼模樣。”

“你也想去?”元诩問。

“想。”

“那下次我帶你去。”元诩道,“不過說好了,隻你上去,我可不陪你。”

“‘永’有長久之意,‘甯’自是說四海安甯,太後一番苦心,望陛下不要辜負。”夫子講到永甯寺的時候,如是說道。不過元子攸總想西邊的長安也有這樣一個美好的名字,可不知漢末以來,戰火洗禮,有過幾日安甯?

話是如此,再臨永甯寺,還是覺得永甯接天,大魏煌極。

其時已是一年後,初秋時節。

“子攸,你真不上去?”

“還是不了,”元子攸仰望高塔,搖了搖頭,“還是等什麼時候陛下願意了,子攸跟着陛下一塊兒去吧。”

“我就知道你怕了。”元诩嬉笑一聲。

元子攸微笑,不作辯解。

“那不如我們去鐘樓?”元诩道,說着一路朝後堂走去,過路的僧侶紛紛合十行禮。

元诩身為至尊自可不顧,元子攸卻隻好一一還禮,等追上元诩,他早已打發了看鐘的僧人,獨自站在鐘前。

那鐘巨大,他人尚小,還不大夠得到鐘杵,隻好伸了手,去撫鐘身上的圖案。他見到元子攸,嗔怪道,“你怎麼才來?”說着朝元子攸走來,“我夠不到,子攸你幫我一把吧。”

元子攸比他年長三歲,身量力氣都比他大上不少,想了想,蹲下身抱起了他,笑道,“陛下,這下可夠着了?”

“夠着啦!”元诩喜道,伸了手去推那鐘杵,可是鐘杵沉重,他一推之下不僅絲毫沒動,反将元子攸帶的一個趔趄。

“陛下,慢着點推。”元子攸站穩了身子,道。

“我推不動,”元诩又試了幾次,沮喪了一會兒,又展顔道,“子攸你和我一起來吧?”

元子攸試着想騰出一隻手,可是懷抱裡的畢竟是元诩,想了想還是不敢,隻好把他放下地來,道,“陛下稍待,子攸去去就來。”

“哦……好。”元诩茫然答應。

元子攸溜到僧舍,揀了間無人的屋子,偷偷搬了張椅子。那椅子大約是檀木的,重得很,他好容易搬上鐘樓,額頭上已布了一層薄汗。

元诩見了,忙扶他在這椅子上坐下,“你快歇歇!”說着竟然伸手,替他揩了揩額上的汗。

元子攸吃了一驚,縮了一下,道,“陛下,子攸自己來就好。”說着拿袖子胡亂往臉上抹了抹,抹完了,見到元诩一臉疑惑地看着他,問,“陛下這是從哪學來的?”

“我見母後對四叔就是這樣的,難道有什麼不對嗎?”元诩很無辜。

“……”元子攸是知道些太後和清河王之間傳聞的,聽罷臉一紅,忙扯開道,“陛下,快來試試,這下該敲得了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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