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乍暖,已是二月,清晨的小漁村,朝露未晞,海風裹挾着涼意吹拂而來。
“嗚嗚嗚,阿姐,你醒醒啊。”
雲楚沅意識清醒時,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在被搖晃,耳畔傳來一陣陣抽泣聲。
她費勁地掀起眼皮,映入眼簾的是坑坑窪窪的牆面,蓋在身上的薄被發出一股黴味。
腦袋一陣刺痛,雲楚沅斷斷續續接收到了許多不屬于她的記憶。
原來,她這是穿越了……
雲楚沅是家住海邊的趕海博主,跟着家人一起搞養殖,今早她在魚塘巡視時,一個腳滑跌入水中。
誰能想到,這一下子就穿越到古代不知名的小漁村了。
原主與雲楚沅同名同姓,爹娘前幾日出海時喪生。
雲楚沅剛過及笄,一時經受不住打擊病倒了,家中兩個年幼的弟妹六神無主,日日在床頭哭泣。
“阿姐,你醒了!哥哥,快來啊,阿姐醒了!”
面黃肌瘦的小丫頭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屋子。
雲楚沅揉着額頭,緩緩撐起身子,消化着自己穿越這件事。
“阿姐!來吃點東西。”頭發蓬亂的小男孩捧着一個碗,小心翼翼地遞到雲楚沅的眼前。
雲楚沅看着眼前雙眼發紅、骨瘦嶙峋的兩個孩子,接過那碗不見一粒米的湯水,心裡很不是滋味。
别人穿越不是達官貴人就是千金小姐,怎麼輪到自己,就是家徒四壁、窮困潦倒的天崩開局。
雲楚沅欲哭無淚,穿都穿了,還能怎麼辦,隻能接受現實了。
“阿姐,你好點了嗎?”
女娃哽咽的聲音打斷了雲楚沅的思緒。
她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伸手揉了揉兩個孩子的腦袋,輕聲說道:“楚河,楚清,阿姐沒事了,這幾日辛苦你們兩個照顧我了。”
雲楚河咬着嘴唇:“阿姐,村裡人都說你活不成了,我才不信呢!”
雲楚沅心想,小弟弟,你阿姐的确是一命嗚呼了。
不過她既然來到這裡,繼承了這具身體,就一定會替原身照顧好家人。
雲楚沅緊了緊身上縫滿補丁、捉襟見肘的粗布麻衣,拖着無力的身體從床上下來。
打量了一圈周圍的環境,她再次對這個家的貧窮歎為觀止。
土柸砌成牆上不斷有牆皮掉落,桌椅床榻破敗不堪,不像是能住人的樣子。
破舊的漏風木門,輕輕一推,發出“吱喲吱喲”的聲響。
雲楚沅經過蕭條的院子,走進簡陋的廚房去刷碗,一點油水也沒有的裂口陶碗,拿水一沖就幹淨了。
她逡巡了一圈,打開櫥櫃,掀開米缸,果然不出所料,空無一物。
雲楚沅默默歎了口氣,走了出去,靜靜思索着接下來該怎麼辦。
緊挨着廚房土牆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吸引了雲楚沅的注意。
她輕手輕腳地靠了過去,貼到牆上,竟聽到兩個婦人的密謀。
“陳媒婆,你找我就對了,我那個外甥女長得水靈,為人老實,配給徐公子做妾,那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一道尖銳的女聲響起,即便壓低了聲音,也叫雲楚沅聽得清清楚楚,說話之人分明是原身的舅母。
“哼,最好像你說的那樣,徐家納妾可是要找好生養的,徐夫人等着抱金孫呢。呐,這是一兩銀子,你先收着,事辦成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哎喲,我的老姐姐呀,我還能框你不成?”谄媚的婦人瞬間喜笑顔開。
聽聞兩人的對話,雲楚沅瞬間後背發涼。
這個舅母尖酸刻薄,向來愛占小便宜,雲家夫婦剛剛過世,她就打起來他們長女的主意。
雲楚沅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老虔婆想幹什麼。
無非是像把她賣了換錢,再借着親戚的名義,堂而皇之地霸占她家的房子。
呸,這小算盤打的真響,雲楚沅暗暗啐了一口。
要是原先膽小怯懦的雲楚沅還活着,興許就會被舅母的三言兩語蒙騙。
可如今,在這的是她雲楚沅,她是絕不會讓這惡毒舅母的奸計得逞。
眼珠子一轉,雲楚沅悄悄進了裡屋,将雲楚河叫了過來,“阿弟,你去幫我辦件事。”
她湊近雲楚河的耳畔,小聲嘀咕了一番。
雲楚河面色嚴肅,鄭重地點了點頭。
雲楚沅往臉上撒了點水,溜進了屋内,躺到床榻上靜靜等待。
“砰”的一聲踹門聲響起,大嗓門的婦人高聲喊道:“沅兒,舅母來看你了。”
雲楚沅閉緊雙眼,咬牙切齒地想,她家的門本來就不結實,踹壞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