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匪之事順利結束,裴昱臣欲将黑水寨衆人斬首示衆、以儆效尤,同時也是給臨海縣苦之久矣的百姓們一個交代。
城東的菜市口擠滿了熙熙攘攘的民衆,維持秩序的衙役們神色嚴肅,圍成一圈阻擋過分靠近的百姓。
臨時搭建的高台上,裴昱臣身穿深青色的官服,頭戴烏紗帽,面容威嚴,高坐于案桌後。
兩排門神一般的衙役,手持殺威棒,震懾着在場之人,四周充滿肅殺之氣。
臨海縣的百姓頭一回見如此大的陣仗,很是稀奇,皆拖家帶口地前來圍觀。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鐵鍊拖行在地上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幾名土匪被五花大綁着押送了上來,他們皆是黑水寨的當家,為首的大當家滿臉橫肉、怒目圓睜,此刻淪為階下囚,早已失去昔日裡為非作歹時的耀武揚威。
“威——武——”
衙役們低沉的吼聲響起,台下嘈雜的衆人被這氣勢磅礴的氛圍唬住,紛紛住了嘴,現場瞬間寂靜下來,落針可聞。
裴昱臣擡手示意衙役将土匪押至高台中央,他目光如炬,掃視過這些惡貫滿盈、被繩之以法的匪徒,心中感到暢快,為民除害是他為官的初衷。
寒窗苦讀十幾載,一朝考中狀元郎,隻是如今的朝堂不太平,皇帝年事已高,太子母族式微,以姚丞相為首的一群文官擁趸二皇子,對那九五之尊的寶座虎視眈眈。
裴昱臣不願卷入奪嫡之争,拒絕姚黨的拉攏,選擇做個遠離京城的地方小官,但他的雄心壯志未曾泯滅,他堅信自己即便身處偏遠之地,依舊能做出一番功績,造福一方百姓。
裴昱臣拿起罪狀文書,高聲宣判道:“黑水寨匪類,作惡多端,為禍一方百姓,攪得臨海縣不得安甯,爾等罪行罄竹難書,今日本官便令汝等伏法受誅!”
洪亮的聲音,傳進每一名百姓的耳朵,回蕩在菜市口的各個角落,引得周圍民衆拍手叫好。
幾個土匪面色灰敗,兩股戰戰,對着縣令破口大罵,卻都無法改變即将迎來的斬首之刑。
裴昱臣面色冷峻,站起身來理了理官服,從旁邊縣丞的手中接過刑簽,用力擲于地上。
監斬官高聲複述行刑的命令,劊子手高舉着鬼頭刀大步上前,在衆目睽睽之下,噴灑上一口烈酒。
鋒利無比的刀刃閃爍着寒光,土匪們見狀癱軟在地,不死心地拼命掙紮,手腕被繩索磨破,被衙役死死按住。
劊子手繞着幾人走了一圈,最後将目光鎖定在大當家身上,他雙手緊握刀柄,高高舉過頭頂,卻又稍作停頓,凝聚力量的同時,延長這位臭名昭著的惡徒臨死前的恐懼。
“咔嚓”一聲脆響,刀光閃過,鮮血噴湧而出,飛濺至劊子手的臉頰,大當家人頭落地,殘餘的身軀無力栽倒在地。
圍觀的百姓們雖早有預料,但仍被吓得發出陣陣驚呼,婦孺孩童更是捂住眼睛,不敢細瞧這可怖的一幕。
其餘土匪吓得屁滾尿流,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求饒,可劊子手的刀不留情面,幹脆利落地依次斬落,宛如砍瓜切菜一般輕易了結這些惡徒。
鮮血流淌在青石闆上,觸目驚心的一片紅,緩緩蔓延至高台邊緣,“啪嗒啪嗒”滴落下去,近處的百姓不由後退一步。
裴昱臣緊抿着嘴唇,轉身面向台下的百姓,朗聲道:“此等匪徒,罪孽深重,皆已伏誅,望諸位引以為戒,安分守己,不行惡事。若有冤屈,盡管來縣衙敲響鳴冤鼓,本官定當秉公執法,為民伸冤,還臨海縣一片安甯!”
台下百姓聞言激動不已,紛紛跪地叩首,齊聲高呼青天大老爺。
大當家的頭顱被高懸在市集門口,人群散去,隻餘一地血迹。
街道逐漸恢複平靜,裴昱臣輕歎一口氣,轉身走下高台,他深知這不過是為官之路的開始。
日後,還有諸多事務等他操持,臨海縣還有許多藏污納垢之處,不平之事亟待有人伸張正義。
雲楚沅在人群後旁觀了這場刑罰,這是她第一次親眼目睹有人死亡,沖擊力不可謂不大。
同時,她也清楚這群人是罪有應得,他們手上的人命隻會多不會少。
回到小漁村,雲楚沅緊繃的那根弦放松下來,昨日的經曆當真是驚險萬分。
“阿姐!你終于回來了!”
楚河和楚清焦急地站在村口張望,海風吹起他們兩個單薄的衣衫,卻吹不走他們心頭的擔憂。
“阿姐,出了何事?昨日你怎麼沒回來?”雲楚河面色凝重地走近,手指顫抖地抓住她的衣角。
雲楚沅蹲下身子摟住兩個孩子,柔聲說道:“阿姐幫了縣令一點小忙,沒出事,你們不用擔心。”
雲楚河悄悄松了口氣,他昨夜輾轉反側,提心吊膽,惦念着長姐是否遇上了禍事。他可不想即失去爹爹和娘親之後,再失去阿姐。
精神不濟的雲楚沅回到側屋,小憩了一會兒,身上的疲憊漸漸散去。
雲楚沅坐在床榻上數着陶罐裡的銀子,這是前幾日出海捕撈後賣了好幾簍魚蝦賺來的,碎銀子加起來約莫有十兩。
金手指可真好用啊!雲楚沅喜滋滋地想,要是多出海幾趟,她都可以直接買下一間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