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縣衙,雲楚沅去西街的宋記糧鋪買了些澄面,自打上次在徐記糧鋪差點被徐公子輕薄後,雲楚沅就不再去徐家名下的産業。
一方面是心裡膈應,另一方面還是擔心遇上那個纨绔被糾纏。
雖說她與舅母的官司被裴縣令處理了後續,徐家人沒再揪着不放,但雲楚沅可不信徐公子會輕易放棄,指不定在背後憋什麼壞招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雲楚沅如今都會随身揣着一把匕首,以防再遇上歹人。
這宋記糧鋪雖位置不好,光顧的客人少,但他們的糧食種類繁多、質量上乘,雲楚沅覺得奇怪,這麼好的糧鋪怎麼在臨海縣鮮為人知?
雲楚沅和鋪子裡的周掌櫃交談一番後方才得知,這宋記的主家是江南的大富商,周掌櫃自幼跟着宋老爺走南闖北,現今年紀大了腿腳不好,遂決定返回家鄉。
宋老爺感念他多年苦勞,出錢為他在老家臨海縣開了一家糧鋪,定期派人送貨。
臨海縣與江南相隔八百裡,周掌櫃心知跟主家這一别怕是再難相見,更别提臨海縣地處偏僻,交通不便,周掌櫃将鋪子冠上主家之姓,意在感恩戴德。
“周掌櫃,你的糧鋪可會遭徐家打壓?”雲楚沅輕聲詢問。
“這……實不相瞞,強龍不壓地頭蛇,起初确實如此。不想徐老爺從别處得知宋記糧鋪的背後是江南的宋家,他才偃旗息鼓,想必我是沾了主家的光。”周掌櫃感歎道。
雲楚沅了然,徐家也就在這小縣城稱霸了,離了臨海縣啥也不是。
“掌櫃的,你對徐家了解多少?他們莫非想要将生意做到江南?”
周掌櫃撫摸着長髯:“确有此意,先前徐老爺還派人來邀我到府上做客,言語之間皆是讓我為他和宋家主牽線搭橋之意。”
“然後呢?周掌櫃你不會應了吧。”
“哪能啊,這徐家是臨海縣出了名的奸商,我斷然不會答應,更何況宋老爺已經把宋家的生意交到大少爺手上了,哪裡還有我這等老奴插話的份。”
“老伯何必妄自菲薄?您離開主家後都能得此善待,想必年輕時乃宋家主的左膀右臂,能幹的很。”雲楚沅恭維道。
“哈哈,你這丫頭,有兩份眼力見兒,小老兒我年輕時幫主子管理萬畝良田和衆多鋪子,也算是見多識廣。”周掌櫃笑得滿臉皺紋,吹噓起了自己的豐功偉績,講起生意經來頭頭是道。
“哇,老伯您是宋家的大管事啊,怪不得我第一眼就瞧着您不似一般人。”雲楚沅恰到好處地接話,兩人相談甚歡。
雲楚沅不動聲色地将話題引到自己身上,“老伯,我剛當上縣衙的廚娘,不知日後能在您這兒長期訂購糧食嗎?”
周掌櫃疑惑道:“縣衙應該專門有人負責采買吧。”
“嗐,我是縣令一人的小廚娘,自是想找更好的食材來做膳食,我踏遍臨海縣,就你們家的糧食價格公道、品質又好。”雲楚沅杏眼含笑,她其實是在尋摸開食肆後的合作商,從米面醬醋到菜蔬葷腥,皆要長期訂購,徐記自然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内。
“喲,恕老夫眼拙,竟沒看出姑娘是掌庖廚之人。”周掌櫃好整以暇地重新打量了一下雲楚沅,這小姑娘扶風弱柳、小家碧玉的模樣太有欺騙性,實在看不出她是整日與竈台柴火打交道。
雲楚沅眉眼帶笑:“老伯,日後我還會開一間食肆,我看中你們宋記糧鋪了,咱們可以簽訂契約長期合作。”
周掌櫃老神在在道:“姑娘既是裴縣令的人,這件事自是好說。”
與宋記糧鋪的掌櫃做下口頭約定,雲楚沅志得意滿地離開了。
裴昱臣裴大縣令的名頭就是好用,她這算不算是多了個有權有勢的靠山?雖然隻是個七品芝麻小官,但也勉強夠用。
回到小漁村的家中,剛申時三刻,小弟和小妹都不在家中,雲楚沅收拾好院子,準備用新買來的澄面做水晶金魚餃。
先用一鍋水煮紅苋菜,時間不必過長,頃刻後熄火,将紅色的汁水裝碗備用,紅汁、澄粉和面粉拌好,加一點點鹽,揉成光滑的面團後醒發一刻鐘的時間,這樣能使面團更柔軟且有彈性。
桃粉色的面團醒發好後,切割成一個個小劑子,搓圓壓扁,用擀面杖将其擀成中間厚、兩邊薄的圓形餃子皮。
金魚餃的餡料是蝦仁豬肉餡的,蝦仁和菜蔬切成碎丁,混入豬肉沫中,醬油、鹽、糖和胡椒粉調味。
雲楚沅将圓皮置于掌心,中間放上一勺肉餡,将餃子皮從中間捏住,向上提起,兩邊對粘起。
靠前一端的皮用筷子頭夾出連在一起的三個小孔,做成魚嘴和魚眼睛。而後捏緊中間靠後的位置,将餡料往身前推,把後面的皮按扁成扇形,用木梳壓出花紋,修剪成魚尾狀。最後在魚的兩隻眼睛孔裡放上青豆或胡蘿蔔丁做裝飾。
魚的脊背處用銅鑷子夾出背鳍,再在魚眼後和靠近尾巴處的夾出腹鳍,成型的金魚餃上蒸籠蒸半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