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把界面滑走,辛幸那邊的備注就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江沉等了一會,果然,辛幸發了消息過來。
-“明天别忘了給李壹晨請假。”
江沉翻了個白眼。
-“知道了。”
辛幸的消息很快又回過來,應該是在等着她的回複。
-“好,早睡。”
-“遵旨。”
左手大拇指往右一滑,界面被滑走了。
手指又往下滑,除了幾個公衆号的推送就是微信運動,江沉沒興趣點開,繼續往下,剛滑了半個屏幕,一個紅色的小圓點突然跳進了江沉的視線裡,在通訊錄的那個小人兒圖案旁邊,江沉的指尖停了下來,點了一下。
好友申請。
昵稱:HF.
是懷楓,在江灣城門口,她拿着懷楓的手機加的自己的微信。
“好家夥,這延遲。”江沉笑了一下,點下同意。
本來想給懷楓發個消息,可擡頭一看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了,江沉估摸着這個點兒她應該已經睡了,微信提示音“當浪”一聲再給人吵醒應該挺不地道的。
“明天吧。”江沉打了個哈欠,“明天再說。”
她也有點困了,手機鎖了屏之後往旁邊一甩,江沉倒頭睡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一箱快遞鬧的,懷楓一晚上都沒睡實在,鬧鈴定在6:00,她睜眼的時候才5:30。
半小時,估計剛睡着就會被鬧鈴吵醒,懷楓想了想,幹脆不睡了,起床去刷牙洗臉。
劉姨還沒回來,客廳也沒人收拾,被她昨天折騰的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滿地狼藉,衣服褲子堆成一堆,教材輔導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
“還真是……自作自受……”懷楓歎了口氣,先去廁所洗漱,然後回屋換衣服,等梳洗打扮完畢了,才蹲下來一點一點地收拾。
衣服褲子收到衣櫃裡,化妝品拿出來放到洗手間,照片這會兒是沒空看了,就和銀行卡一起先收到自己屋裡吧,教材輔導拿塑料袋裝着一會兒下樓的時候丢掉,哦對,八音盒也是,一起丢掉。
她和方卓霖之間不需要上演什麼虛假的父女情,更沒有什麼“浪父回頭金不換”的狗血劇情,他們之間的關系很簡單,多情郎與私生子,一個給錢,一個收錢,沒有親情,更不要有過多的聯系。
他那點兒本就庫存告急的父愛就留給他家裡姓方的兒子和女兒就好,不用再悲天憫人地裝菩薩,把多餘的施舍給她。
她不需要。
就像這個屋子裡不需要除了她以外的再多一絲跟方卓霖有關系的東西。
東西收拾好之後懷楓看了一眼牆上挂着的時鐘5:50,距離她起床的時間還有10分鐘,距離她出門的時間還有40分鐘,都快趕上一節課了。
以前也不是沒有起的比鬧鈴早的時候,一般情況下,她都會在刷完牙洗完臉之後做套卷子。
别管是語文數學還是英語,都要趕在劉姨把早飯做出來之前,因為吃完飯後體内大量的血液都跑到了胃部做,這個時候腦供血不足,看什麼都跟天書似的,想問題也得想半天,那感覺根智障沒什麼兩樣。
懷楓不願意體驗做智障的感受,這可能就是一個學霸的自覺。
可是今天,她卻沒什麼心思去做一個自覺的學霸,别說是學霸,她都差點想做一灘泥巴。
方卓霖那箱快遞把她這幾天好不容易積攢的心情都給攪黃了,即便是睡醒了一覺,她現在腦子裡都還有點懵,胸口還有點堵得慌。
她不是傷心,也不是痛苦,隻是整個人的氣壓很低,情緒也不怎麼能受自己控制,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她親眼目睹着懷薇從五十幾層的高樓上一躍而下時的那種感覺。
沒有恐懼,沒有震驚。
隻有煩,乏,累,甚至是麻木。
這種感覺其實挺可怕的,對自己周圍的一切事物都提不起興趣,更沒有精神狀态去應付,甚至還有點暴力傾向。
懷楓很怕自己會再一次沉浸在這種狀态裡無可自拔,這是一個人的情緒進入低谷時的狀态,一旦失控,這種向着深淵裡墜落的感覺就會完全将她吞沒,時間長了想再振作起來都很難。
她經過一次,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嘀嘀——嘀嘀——”鬧鈴的聲音與晨光不期而遇。
懷楓從客廳走回屋裡,拿起手機把鬧鈴按掉,屋裡又一次安靜了,她站在床邊,深吸了幾口氣,慢慢吐出來。
“沒事,沒事的。”她小聲地安慰自己,“不去想就行了,隻要不去想,就沒事的,唔……讓我來轉移一下注意力,經過了一夜有沒有誰給我發消息呢,讓我來看一……”
沒說完的後半句話和動作一起停住了。
微信的聊天列表裡,最上頭的一個聊天框,變成了一個她不認識人。
純黑的頭像。
再一看昵稱:甜桃少女。
“什麼玩意兒……”懷楓眨了眨眼,先别說這個甜桃是怎麼回事,光是這純黑色的頭像就和少女根本不沾邊吧?
懷楓把聊天框點開,第一條是對方發來的,不過是系統提示:“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時間顯示是今天00:05。
懷楓皺了皺眉,還是自己加的這個人?
可是今天淩晨的時候她都已經睡覺了啊。
一邊想着,一邊往客廳走,客廳的茶幾上有她剛沖的速溶咖啡,今天起得太早,她怕到上課的時候打瞌睡。
左手伸手去拿咖啡,遞到嘴邊,右手點擊頭像,然後點開朋友圈。
咖啡進嘴的一瞬間,朋友圈也展現在她眼前。
懷楓愣了愣,緊接着一口咖啡全噴了出去,一滴不剩。
朋友圈的背景跟頭像一樣是漆黑一片,唯一不同的是,黑色的背景下幾個慘白的大字——
“江沉本沉”。